在幽暗的空间里,坑洼不平的石壁上投影着熊熊的火光。
木质的牢狱里,还不断地回荡着金属碰撞的响声。
幽暗而潮湿,冰冷而漆黑,除了必要的压抑之外便是永无止境的黑暗。
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脚步声,哒哒哒地不断靠近着。
橙黄色火光映照下的一张苍白的面庞缓缓抬起。
那一眉眼如锋的男子,不断抖着束缚他手脚的玄铁链。
古铜色的皮肤上是红白相间的伤口,溃烂而发着恶臭。
直到那脚步声停止的那一刹那,一位身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站立在他的面前。
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遮住了大半张脸,黑暗的光线里,唯一可以看见的是那一开一合的唇瓣。
男子缓缓开口呼唤道:“钟凝。”
余音未落,钟凝的脸色突变得不耐烦,一双憎恶的眼睛睁得老大,惨白的面庞上还伴随着剧烈的颤抖,满腔的怒意,清晰可见。
钟凝眼角处还带着赤红的血丝,咬牙启齿道:“怎么,还有什么新的招式就都使出来吧!”
多年以来他说的最多的便是这一句,不论对方多么折磨他,他也毫不屈服。
被困的这十年中,他早已习惯了这流水般的刑具,也习惯了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知道,他没有那么容易死,一来对方这样折磨自己,就一定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
而来便是,他心中一直有一个强大的意念在支撑着自己,不可以被击垮,要活着,要揭穿他们的阴谋,不然只会牺牲更多的人。
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看着依旧还保持着这份坚持的钟凝,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充满阴暗色调的弧度。
那带着地狱一般的低沉嗓音轻吐着:“不要着急,这世间总有一种可以让你乖乖听话。”
木质牢房之外,点燃着两团烈火,干柴在烈火中燃烧,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在这黑暗的地狱里,显得更为阴森。
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仿佛很有耐性,光是在地上优雅的步伐就不难看出,他是一个步态稳重,而十分有耐心的人?。
那一道高拔伟岸的身躯,通过橙黄色的火光这么一照,显得更加黑暗起来。
钟凝大喊道:“我从未想过,这几万年里的朝夕相伴和快乐时光,居然都是骗局。”
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仰天一笑,他笑钟凝的天真,同时那橙黄而忽明忽暗的光芒打落在他那一双深邃而充满着欲望的瞳孔里,他觉得这一切好笑极了。
钟凝干燥的唇瓣边上还流淌着少许的鲜血。
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缓缓撇开头上斗篷,缓缓转过身来。
他用极其诡异而低沉的音调说着:“钟凝,你还是那么得单纯,天真,在这世间,就没有什么是快乐的,明白吗?”
火光照耀在这个身旁黑色斗篷的少年脸上,转过身来的时候,方才看清他的面庞,那一双暗黑色的瞳孔里仿佛长满了刺。
钟凝抿了抿自己的唇瓣,他不知道如何开口,现在他们两人早已不是当初?一起学艺时的立场,他心想,一直以来,九师兄是一个为人正直,虽然能力上不足各位师兄,但是九师兄格外勤奋。
在冷冥众弟子中,只有他没有亲属,孤身一人。
这也正是,这么多年来潜伏在雷铃都的装扮了吧。
只是是他伪装得太好,还是自己真的大意了呢。
在囚禁的这一段日子里,他反复想要去挣脱枷锁,可是都失败了。
想要对外面通风报信,也还是失败了。
直到如今,时间已过去了将近十一年,他依旧被困。
他想劝九师兄回头,可是这一刻,他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了。
九师兄迈着步子走到了牢房的门口,伸手抚摸着那牢房的柱子,似乎是在酝酿感情一般地盘算着阴谋。“你说,我要是给你一次可以逃离的机会的话,你能逃出去吗?”
此言一出,钟凝微微低下的头,瞬间抬了一度,两眼中带着惊讶之外,更带着迟疑。
这一切并不那么简单,囚禁我十年之久,现在说放我就真的会放我走吗?
绝对不能像当初那样天真地相信了?他。
于是,钟凝挑了挑眉毛,丝毫不在乎的口吻说道:“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几时?”坚定不移的眼神之中伴随着不屑、嘲讽,放荡不羁地神色中饱含着他此刻的视死如归。
九师兄看着他这副模样,缓缓放下了手臂,不得不说,钟凝在他的记忆之中永远是一个纨绔而懦弱的存在,不曾想,囚禁这十年里,他倒是变了不少。
可惜这一切在九师兄的眼里不过是暴虎冯河,一腔孤勇。
九师兄将背后的斗篷帽缓缓盖在了自己的头上,嘴角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而后踱步离开了牢房。
在那银灰色的月光里,那暗黑色的眸子中,他望着这山川大地。
多么辽阔而壮丽的美景,怎么多年以来,这一切都本应该是属于我的。
只是,只是那么一个瞬间,这一切都归给了罗帝。
九师兄将双手交叠于背后,面对着翻滚不息的云海,那一张俊美的面孔磨砺出如刀子的冷度。
许是岁月的沉淀,也许是多年以来的沉浮,更或许是他天生具备。
双唇微吐:“出来吧。”
音落不过一会儿,那地面上突然卷起了仙云,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站立在九师兄的左侧。
丹凤眼之内隐约还夹杂着少许的敬畏。
“此次,小罗帝命我率十万大军彻底击退魔族。”
九师兄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的表情变化,这一切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次,她会把这个任务交给念。
这意图十分明显,不过是出于试探。
而这十万天兵天将,若是收入囊中在未来说不准将会助他一臂之力。
只是,做此事太过明显,起疑的话,会打乱计划。
上次见她的时候,就发现她的功力精进了不少。
不由得感叹,她果真是天生的宿敌。
念见九师兄?保持沉默,他便继续说道:“夜,主牺牲了。”
此言一出,九师兄那面无表情的脸庞之上,深邃而深沉的眸子倒是闪过一丝悲凉。
但是这一种情愫很快便烟消云散了。
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主的个性实在是太过招摇,一次次的违抗他的命令,多次搅乱他的计划,导致他时不时便要变化对策。
总喜欢独断专行,这一点并不适合长久留在黑蜘蛛内。
九师兄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于此表示他知晓了。
念见夜仿佛并没有把这一件事看得有多重
不过后来他也心想,对于夜来说,最多不过也是死了一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罢了。
念本想要请示接下来的计划之时,九师兄率先开口:“你明日便要抵达前线,我想你知道怎么做,魔族虽不是个好对付的,但是也是与我们有相似的目的。”
念的眼珠微微转动,他可以体会到夜话里的另一番意思,将来魔族将会对他称霸会有帮助。
于是他恭敬地弓手简单地回一声是之后,便化作仙云消失在了天际。
九师兄看着念的离去后,便缓缓地走向了一个黑暗?的地方。
那里是一片林子,环绕在林子周围的便是浓浓的黑烟,即便是在白天,这环绕在林子之外的黑烟也不会散去。
也就是万年毫无光照。
脚下踏过枝干之时,发出喀嚓一声脆响,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了面前的枝叶,
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着前方的一切,冷峻的面庞之上是深冷的月光。
在不远处有一口井,上面树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通幽石。
石碑之下遍布着一个方阵,而那一口井也是拥有了上万年的历史一般,早已出现了裂缝。
他缓缓靠近的时候,内心都可以感觉到一股亲切而强烈的召唤。
终于,这一天来了。
他一挥衣袖之后,那一块石碑瞬间击倒。石碑之下的方阵也逐渐失去它紫黑色的光芒。
待到紫黑色的光芒尽数消失之后,他缓缓走到了井口?旁边。
那井口在他靠近之时,那井水突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不过一会儿,那井口之上便漂浮着黑色的云雾。
袅袅黑云聚拢后又散开,最后一道黑色的铠甲在浮水而出。
黑紫色的铠甲上刻着一个夜字。
九师兄心念口诀后,那铠甲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一时间,九师兄的全身都被黑色的云雾所环绕。
那幽暗而深邃的眼眸微微一敛,他所有的修为尽数回归。
眼角也被熏染上了暗黑色调,他缓缓将自己的脑袋往后仰去,微微抬起的手臂在月光里带着死亡的气息,足以使得周围所有的东西瞬间凝滞。
脸上的那一张侧脸也在黑紫色的光芒照耀之下逐渐碎裂,而后直接掉落在泥淖的地面上。
那一刻,他恢复了自己最真实的身份,他不是九师兄,而是夜,是令人窒息的黑暗,是拥有最黑暗力量的上古邪神。
他缓缓化作了黑色的云雾之后,便消失在了这一林子中。
而念也踏上了前往前线的路途。
而在刚刚抵达的那一刻便见到了有意思的一幕。
在军营之中,有一位身着铠甲的女子,腰间佩戴着弯月刀,和拔左吵着架。
女子扬言要上场杀敌,那一副不屈服的模样,真乃是女中豪杰的做派,和巾帼英雄的气节。
而拔左却似乎被折磨地痛苦非常。
念缓缓走到他们的面前,礼貌性地弯腰弓手道:“二位,请问主帅在何处?”
此言一出,将尴尬的局势瞬间打破。
拔左更是十分欢喜于这位哥们的出现,不禁心中暗喜,这位哥们出现的实在是太是时机了。
拔左立刻热情地上前搂住了念的肩膀,强行拐走的同时念叨着:“想要找主帅,来来来,我带你去。”
而停留在原地的幺月看两人双双离去别提有多气恼了,气地连连跺脚。
念在拔左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主帅的帐篷。
掀开帐帘的时候,便见冷冥手握着长辫,指着墙面上的地形图,全神贯注地讲着接下来的局势,和应对的办法。
直到念跨步进入的那个时刻,一把剑突然对着他,说道:“来者何人?”而站立在地形图面前的冷冥也是被这一举动吸引了过来。
念弓手对着所有人说道:“本座是茗荀座下大弟子念,同时也是九重天上的灵昆上神。”
听到上神二字,冷冥捏着长鞭的手指微微一扣,他会不会就是影口中的上神呢?
想及此,冷冥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和失落。
算起来,这两万年来,陪伴她最多的也是这一位上神。
拔图见是九重天上之人,便命令人将剑给撤下了。
拔图走到念的面前,细细地打量一番,发现这个人眉清目秀,虽说好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是这眉宇之间还饱含着浓烈的刚勇之韵味。
‘“不知上神来此,所谓何事?”
念见周围的人差不多也到齐了便解释来此的目的。
“此次前来,是奉了小罗帝的圣喻,帅兵十万,助拔图将军,彻底击败魔族。”
拔图那一双大眼睛一听这个数字的时候,立刻精气神就提了起来,居然派兵十万,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想来小罗帝的存在还是有些好处的嘛,至少自己的兵不用折损更多。
不过,为什么这一次只有念一个人来,其他的将士在哪里呢?
念见拔图焦急而好奇的神色便开口说道:“将军且莫担忧,其余的将士都在赶来的路上,相信很快便会抵达。”
音落,拔图那苍老的面庞上立刻浮现一个大大的微笑,终于不用那么提心吊胆的了。
多了这十万兵力,也算是不输这阵仗。
而站立在台上的冷冥缓缓将长鞭变化做仙云散去,这一次是奉了小罗帝的命令前来的吗?
可是说到底,在天域之上有多少神仙可以差遣,为何她独独把这么重要的事交付给了他呢?
这十万兵力怎么可以如此掉以轻心呢?
不过他耳边突然回旋起来一句:我与你再毫无半点关系。
冷冥的瞳孔便微微一颤,不禁想问,你当真如此绝情吗?
你当真喜欢上了眼前这个人吗?
但是他没有将这些情绪写在脸上,安之若素的面庞之上泛起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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