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反过来打断了他,铁青着脸说:“是这样吗?会不会是她也……嫌弃我们?所以甘愿倒向魏林?”
魏文磬听见这话,顿时气得涨红了脸,激动地比划着:“你怎么能这样认为?她是妹妹的女儿!她是个好孩子!我想保护她,她却也想保护我们!”
二少爷沉默了。
魏文磬根本忍不了他这副模样,直接冲上去揪了揪他的领子。
“二哥,你不能这样想她,她很好,太好太好了……”
二少爷抓住他的手腕,仰头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只是担心,只是……害怕。我们都是经历过的,被自己亲近的人嫌弃,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儿。文磬,我想去见她!现在!”
魏文磬瞪了他一眼,比划说:“她肯定睡了。”
二少爷苍白的面孔上涌现一丝焦躁:“可我迫不及待了。”“不不,算了,你先告诉我,她长得像文玉吗?”
魏文磬点了下头。
“那好,你先和我讲讲,你去了黎家村,然后呢?”
俩兄弟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这样促膝长谈过。
一个哑巴,失去了语言功能后就不再愿意和旁人交流。
一个下肢瘫痪,从此也厌憎了踏出房门一步。
可现在,他们却凑在一起,一个说一个比划,又哭又笑。好像将这些年里压抑的情绪,全部都在这一天宣泄了出来。
……
这边的动静也没有瞒过魏林的耳目。
魏林听了之后,摆摆手说:“不重要。好不容易人回来了,他们激动一下也是正常的。”
反正激动也没什么用。
魏林志得意满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黎小鸭一睁开眼,就被吓了一大跳。
因为她的床边守着两个人。
一个她很熟悉了,是魏文磬。另一个,她却不认识……这个人的面颊削瘦凹陷,眼底布满血丝,神情亢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坐在轮椅上。
这时候魏文磬和二少爷也发现到黎小鸭被他们吓着了。
二少爷尴尬地抹了把脸,不由开始回忆自己上次照镜子的模样……自己现在的样子大抵、应该,是比较可怕的……
于是二少爷操作着轮椅就要后退。
这时候他却听见了小姑娘脆生生的:“二舅舅?”
二少爷的动作一下定住了。
他的表情也呆滞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一把抓住魏文磬的手臂摇晃起来:“她叫我什么?她叫我什么!”
魏文磬:“……”
你抓着我的手你看我还能“说”什么?
二少爷喉中骤然挤出一声笑。
那笑声又压抑又悲苦,笑着笑着,连眼泪都带了出来。
他重新看向黎小鸭。
那么小点儿。
仿佛又见到了小时候的妹妹。
可这个孩子的脸上,多了一丝比妹妹更悍勇更坚韧的神情。
“你叫我二舅舅,对吗?你怎么知道我是二舅舅的?”二少爷放轻了声音,现在看起来终于像个正常的大人了。
“我提前知道了,大舅舅和大姨母已经去世了,二舅舅坐轮椅,小舅舅不能再开口……”黎小鸭缓声说。
二少爷听到这里,反而如释重负:“原来你知道了,你知道了你的亲人是一帮残废。”
黎小鸭知道他这一刻一定很难过,很痛苦。
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人。
她只能从被子里钻出来,起身,凑上前,堪堪抱住了面前这个坐轮椅的男人。
二少爷一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颤抖着抬起手,摸了摸黎小鸭的头发。
他嗓音嘶哑地说:“虽然是残废,但也是你的舅舅。我是没法走了,但我的枪法还很准。如果有人欺负你……”
他一顿,语气骤然变得凶狠:“我就打死他。”
黎小鸭抱着他的脖子,迟疑了一下,纠正他说:“可是,可是打死人会坐牢啊。”
二少爷“噗嗤”一声笑了,眼里还带着泪:“哈哈,那你说,你说怎么办?”
黎小鸭小声说:“悄悄折磨他吧,但不要犯罪,不可以犯罪。”
“好,好,不犯罪,我们不犯罪。”二少爷心想,文磬还真没说错。
她是个好孩子。
他好想抱她骑大马,要是能将她抱起来就好了。可他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了。
“小小姐。”佣人突然敲响了房门,“您该起来梳洗了,晚些时候您还要去参加宴会呢。”
二少爷顿时脸色大变:“你去参加宴会?谁陪你去?魏林?他肯定不安好心,不行,我……”
我得去。
话到嘴边,二少爷又顿住了。
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回到国内后,他都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公开场合了。
他厌恶,他抵触,他不愿意别人看他的笑话,也讨厌别人看向他时那怜悯的目光……
可是怎么办?
怎么能让黎小鸭和魏林一起去宴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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