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韩艺是好说歹说,总算是安抚住了萧钜他们,其实保萧家,那都不在韩艺的计划树内,因为以他的性格,谁要敢动萧无衣的话,那他就跟谁拼命,皇帝也不例外,所以这种事不需要去计划,这已经是本能。而且在这件事的过程中,表面上他是没有参与,但实际上,他早就算到今日了,那他当然也是胸有成竹。
“夫君,那长孙胖子会不会有事?”这一回到屋内,萧无衣便立刻问道。
韩艺诧异道:“你方才不是还幸灾乐祸么?”
萧无衣道:“我恨得是长孙无忌,但是长孙胖子与我从小一块玩到大,我怎会希望他有事。”
韩艺眨了眨眼,“你这不是很矛盾么?”
萧无衣理直气壮道:“我这是恩怨分明。”
“哦,对,恩怨分明。”韩艺点点头,又道:“此事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要我猜的话,长孙延是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
萧无衣立刻道:“那如此说来,长孙无忌是死罪难逃?”
韩艺耸耸肩道:“谁知道呢?”
萧无衣幽幽一叹道:“想当年长孙无忌何等风光,可如今却闹得如此下场,可见你们这些大臣,平日里看着风光,但荣华富贵也就在这旦夕之间。”说到后面,眼中充满了担忧。
韩艺笑道:“怎么?担心我啊!”
萧无衣点点头,这兔死狐悲,能不担心么。
韩艺一手将她给揽了过来,道:“想当初我们在扬州的时候,不过就是一对小农夫妇,走在街上也没有人认识。可是结果呢?不也差点丢了小命么,可见大臣也好,百姓也罢,其实都一样,没有什么区别。咱们不要去想那些事,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是生是死,又有何惧?但求活得潇潇洒洒。”
萧无衣直点头,抿唇笑道:“听你说了那么多话,就属这句说得最好。”
韩艺一本正经道:“我爱你。”
萧无衣愣了愣,随即噗嗤一笑,“还有这句。”
......
皇宫。
“如今这情况应该是大势已定,只怕不会再出现变数了。”杨氏是长出一口气。虽然如今还未正式下结论,但也就是一两日的事,不可能再生变数,到了这地步,就算是冤案,大家也得将它跟坐实了。因为如果你不坐实的话,那么许敬宗他们这些审理此案的官员,可就难逃一死。但随后她又颇带遗憾道:“只可惜陛下似乎没有杀长孙无忌之意。”
武媚娘冷冷一笑,道:“陛下当然不能杀舅舅,此乃大不孝。不过如今要取长孙无忌的性命,那是易如反掌,他活不了多久的,劳烦去告诉袁公瑜他们,让他们不要在就这一点让陛下为难。”
杨氏听得一喜,道:“娘记住了。”
武媚娘突然问道:“韩艺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么?”
杨氏愣了下,随即摇头道:“没有,他一直都在户部忙,就是萧家的人曾去找过他,但估计也就是害怕被牵连其中,到韩艺那里去寻一个安慰。”说着,她眉头一皱,道:“说来也真是奇怪,若是韩艺真与长孙无忌勾结,韩艺要再不出手,那可就晚了.....其实就算现在出手也晚了。女儿,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武媚娘摇摇头道:“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总觉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韩艺历来就是非常精明,如果他真的坦荡荡,他会主动来告诉我的此事,而我一定也会相信他,因为我一直以来对他都很放心,可他既然没有来跟我说此事,那么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杨氏见武媚娘一点都不开心,当然也知道这都是因为韩艺,于是道:“女儿,就算其中有什么秘密,你也无须这般担忧,那韩艺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你何必如此怕他。”
武媚娘苦笑一声,道:“娘,我之前就与你说过,此案由始至终,我能做得只是推波助澜,我没有任何决定的权力,如果换成韩艺的话,就算我在旁推波助澜,也伤不了韩艺分毫,此时此刻,对付韩艺要比对付长孙无忌难得多。”
杨氏一脸不信的看着武媚娘。
对付韩艺比对付长孙无忌难?
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武媚娘道:“娘,你若不信的话,待会你去吩咐袁公瑜去怂恿许敬宗在之后的涉案名单上加入萧钧的名字,到时你就会明白了。”
杨氏诧异道:“怂恿?”
武媚娘道:“此事不宜让许敬宗知道,若是许敬宗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将韩艺给牵扯其中,因为许敬宗对于韩艺是恨之入骨,但这样的话,可能会引起陛下的反感。但是我们可以让袁公瑜去怂恿许敬宗,对萧钧下手,给韩艺找一点不痛快。如此一来,许敬宗不会对此生疑,而那边就算韩艺知道此事,他也会认为这是许敬宗故意要整他,不会打草惊蛇,顺便也可以证明韩艺其实并不好对付。”
这杨氏对于韩艺的判断,且不论对错,但是她有一句话说得很多,那就是此案大势已定,不容改变。
李治是派出了超级好话的阵容来审理此案,除了三司的长官之外,还有李绩和许敬宗这两个宰相,基本朝中最具权力的人,都被调来审理长孙无忌谋反一案。
可见朝廷对于此案的重视。
可也就是看着豪华而已,其实就是走一个过场,那李绩是连个过场都懒得走。
等于就是四人审理,辛茂将和许敬宗是一个鼻孔出气,没什么好说的,崔义玄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都下不了床,都是被抬进屋的,这样一个人哪有精力审案,你给他供词,他都看不清楚,就剩下一个卢承庆,而卢承庆心里清楚的很,连李绩都不敢说半句话,何况他,基本上就是许敬宗一个人在跟他们讲述,长孙无忌他们如何勾结,又打算干什么。
长篇大论,说得是精彩至极,堪比那《游园惊梦》,而且与《游园惊梦》有一点那是非常像似,就是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不过人家那是小说,他是在审案,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区别的。
等到许敬宗说完之后,崔义玄、卢承庆点点头,然后签上自己的大名。这崔义玄又看不清,手又抖,名字写出来,恐怕他自己都不认得,但是他有病在身,大家也能理解。可卢承庆一看,甭管崔义玄是不是故意的,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但是他没有病,抖得话,就太假了,于是他用狂草来签名,他的书法造诣那是非常高的,可这不是比书法,这大的事情,你用狂草签名,明显不合适,但是他着实不想签这个名,愣是被逼得没有办法。
许敬宗心里明白的很,也没有在意,反正这么多人看着你签名,你未必还能反悔。
此案半日之内,就审理完了。
但不是这个豪华阵容办事效率高,而是崔义玄、卢承庆确实没啥可说的,要真开口的话,说一句话,许敬宗的谎言就得破一个洞,毕竟许敬宗也没有下太大的工夫去编故事,不是他不敬业,而是这事他没法编,糊弄百姓可以,但是糊弄枢要大臣,怎么可能糊弄的过。
许敬宗拿着最终这一份供词,又去找李治,又开始厚颜无耻的吹嘘自己,什么经过我们所有人审理之后,此案已经是水落石出,长孙无忌就是谋反,再也没有什么可查的。
李治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三司会审都是这结果,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罪名是定下来了,但是李治有言在先,不杀长孙无忌,而那边武媚娘也暗示过他们,不杀就不杀,不要让皇帝难做。经过一番商量,最终决定,剥夺长孙无忌的一切荣誉,什么太尉、赵国公,统统收回,封地也撤了,贬为汴州大都督,但是不去汴州,汴州就在边上,没有意义,而是去渝州待着,就是川贵之地,同时给予一品大员的待遇。
这许敬宗也比较狠,又建议李治,说长孙无忌在长安的威望很高,这要是大白天走的话,可能会出状况,说不定很多百姓去送,那就很尴尬了,何不晚上就将长孙无忌给送走。
意思也很明显,就是你想风风光光的走,那也是不可能的。
李治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答应了。
就在当天晚上,许敬宗就命禁军将长孙无忌一家老小全部押送出城,连夜赶往渝州。
长孙无忌坐在家里,你说待审吧,连一个问话官员都没有来过,而且更加搞笑的是,这么大的案子,李治从未想过要见长孙无忌,舅甥二人就未照过面。长孙无忌接到的第一个通知,就是出发。得亏长孙无忌有先见之明,将东西都给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这令许敬宗很是失望,本来想连收拾的工夫都不给你,让你轻装上路,冷死你这个老东西,哪知你老都已经准备好了,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当然,还是坐马车出城,毕竟不是罪犯,而是被贬,太尉、国舅的待遇全部收回,但是长孙无忌的财产还是没有动,他自己下人也都是跟着走,只不过国家赐予的奴婢,就全部收回。
马车内,长孙延一脸关心道:“爷爷,你可得保重身体啊!”
他早就想明白了,因为他推崇法家思想,他也知道他爷爷当初也害了不少人,所以这天理循环,他也能够接受,他现在就担心长孙无忌的身体。
“放心,爷爷身体很好。”长孙无忌摆摆手,又问道:“延儿,你心里是否怪爷爷?”
长孙延忙道:“爷爷,你这是什么话,孙儿的一切都是因为爷爷你,若孙儿是出身在普通家庭,说不定此时正在下面赶车,孙儿已经很知足了。”
长孙无忌见孙子如此豁达,不禁心中惭愧,但同时也感到十分欣慰,道:“延儿,你要记住了,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一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切不可感情用事,咱们长孙家不能就这么完了,将来还得由你来撑起我们长孙家。”
他知道长孙冲是一个纯粹的读书人,不具备这个能力,长孙延虽然也爱读书,但是天资要比他父亲强得多,故此长孙无忌更多的是培养长孙延。
可长孙延都已经放弃了,他觉得事到如今,还怎么可能翻身,于是道:“爷爷,孙儿只怕力不从心。”
长孙无忌笑着拍了拍他的手,道:“到时自有贵人救你,你记住爷爷的话就行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
长孙延愣愣的点了下头。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心道,韩艺,将来我们关陇贵族的荣辱盛衰可就全靠你了!
他为什么能够如此从容淡定,就是因为他没有觉得自己已经输了,他反而觉得这只是一个新得开始。李治这么年轻,他们这么大年纪,肯定会比李治早死,故此他们做的一切也就是为了下一代,要延续关陇集团在朝中的统治力。以前长孙无忌权倾朝野的时候,他们当然能够很好的帮助下一代。
然而如今这情况,他们留着反而会阻碍下一代的发展,因为李治处处防着他们,你提拔谁我都不答应,那新生力量就没法得到发展,由此可见,长孙无忌离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故此,他临走之前,还特意留下了韩艺与武媚娘那一道裂痕,目的就是将希望寄托在韩艺身上,韩艺要跟武媚娘斗,那势必需要支持,他一个人是斗不赢的,而在韩艺以前的势力组建当中,他所依托的势力,大部分都是关陇集团的势力,不管是在长安的,还是调去地方上的,只有小部分是庶族的势力,所以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他不可能临时抱佛脚,组建新得势力。
长孙无忌就是要借韩艺之身,让关陇集团起死回生,也可以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也符合长孙无忌的性格,他从不看眼前,他当初花了十年培养张铭,就是希望张铭能够拿下御史台,可见十年对于他而言都不算长,更何况韩艺不可能等到十年之后才跟武媚娘爆发斗争。
故此他认为他的离开,只是一个新的开始,而不是结束,只不过主角不再是他,他也看不到那一幕了,但是他对此还是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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