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义中微微一愣,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正准备训斥韩艺吓他之罪。
哪知韩艺又连退两步,站回到原地,继续高声念道:“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念到这里,他又了三杯酒,继续道:“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孔夫子,屈大夫,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李白的这一首《将进酒》从韩艺嘴中念出,真是高潮起伏,气势豪迈,感情奔放,语言流畅,具有很强的感染力。
这韩艺作为一个骗子,朗读的能力是毋庸置疑,因为他就靠这张嘴吃饭的啊!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怀疑这首诗是韩艺抄袭来的,因为这太符合此情此景了,这个---或许只能说韩艺抄袭太到位了。
李白的这一首《将进酒》,看似豪迈,其实也是对自己怀才不遇的一种怨怒的发泄,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已经说明了一切。
还有那一句“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落在此时,就是韩艺一个强力有的回击,你们不是说我年纪小吗,但是一个人的人生是非常短暂的,再等下去,青丝都变白发了,这也是一种抱怨,你得赶紧启用我,不能等我老了,你才想到我,那真的就没什么卵用了。
这还不止,这一首非常桀骜不驯的诗词里面充满了自信,这同样也是一个强有力的回击。
因为前面他说自己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崔义中说他大放厥词,我还就不屑于你这些贵族争了,我跟孔夫子,屈原大夫去喝酒。
这里李白本是提到自己的好友,但是韩艺为了贴近事实,将这两个人名改成了孔子和屈原,一来孔子和屈原也都是怀才不遇,二来,他的身价更是提高了不少,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焉能懂我,只有孔子、屈原才能懂我此时的心情。
别看韩艺平时嘻嘻哈哈的,就一纯屌丝,但是他要装逼起来,那还真得说一句,无人出其右。
韩艺一脸悲愤,又在独饮三杯,仿佛真得似在发泄似得。
当然,这都是装出来的,骗子在行骗的过程中,任何事都无法感染到他。
“好!好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好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万金还复来’。”
李治霍然起身,大声叫好,显得异常激动。
崔义中一脸尴尬,他倒是自问才学了得,但是恐怕一时半会,也做不出这等可谓之千古绝句来,堂堂崔氏,竟然被一个农家小子,在诗词方面给比了下去,这真的要命的尴尬啊!
褚遂良、柳奭纷纷也都是哑然无语,震惊的望着韩艺。
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怎么听也不像似一个农夫写出来的诗啊!
一时间,群臣无语。
李治非常满意现在的状况,赶紧趁着大家都还在震惊中时,道:“不知时候还有人不赞成韩艺出任监察御史?”
“陛下,臣有话说。”
一个声音突然想起。
正是长孙无忌。
他也应该要站出来了,毕竟小弟们都被打蒙了。
李治一见是长孙无忌,立刻收敛了几分得意之色,非常客气的说道:“朕也正想询问太尉对此事有何看法?”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道:“韩艺说的都不错,他的确有才能,这一点老臣也赞同。不过陛下是否还记得当年太宗圣上是如此评价臣的。”
李治微微皱眉,道:“朕自然记得。”
长孙无忌道:“其中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无忌善避嫌疑,应对敏速,求之古人,亦当无比;而总兵攻战,非所长也’。太宗圣上所言丝毫不差,无忌不得不服,由此可见,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和不擅长的。而陛下作为君主,在用人方面,应当秉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原则,将人才放在合适的职位上。韩艺就算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但是这并不足以说明他可以胜任监察御史,毕竟这个职位非常重要,关乎朝中每一个大臣,故此,老臣想听听他对监察御史这一职位,有何见解?”
他不比褚遂良,性格刚烈,什么事,都喜欢刚正面,他这人还是比较谨慎,喜欢给自己留有余地,这一句话说的也是合情合理,就好比他而言,他治国行,但是你让他领兵打仗,那决计是不行的,同样的,你让程咬金坐在他的位子上,那也是不行的,这是很有道理的。
李治也不好说什么,面色有些僵,他都不知道韩艺听过这职位没,不禁瞧了眼韩艺,见韩艺面色比他还要僵一些,心里是叫苦不迭。
韩艺就更加郁闷了,他是真的没有听过这职位。
褚遂良等人见韩艺和李治都是面泛难色,心中暗自高兴。
但是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了,不继续下去,怎行?
李治轻咳一声,道:“韩艺,你认为你可否胜任?”
“绝对可以。”
韩艺想都没有想,就立刻说道,因为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前面一个劲的铺路,无非就是为了这一刻,绝不会退缩的。
李治道:“但是光凭这个四个字,恐怕难以服众啊!”说着,目光一扫,示意让他说服众人。
监察御史,监察御史,这御史是是啥玩意我不懂,但是监察我懂啊!无非就是监视别人,然后打小报告。韩艺微一沉吟,笑道:“陛下,我恰恰认为只要做到四个字,便可胜任此职?”
“绝对可以?”
李治错愕道。
“当然不是。”韩艺讪讪一笑,您是在搞笑吗?道:“这个四个字,就是不言、敢言。”
李治听得有些迷糊,道:“你此话怎解?”
韩艺道:“不言,就是不要说话,或者少说话,当以实事求是的精神,以客观的态度去看待一切,决不能听风就是雨。不可无的放矢,不可哗众取宠,不可弄虚作假,当有一颗谨慎的心,宁可闭嘴不说,也决不能为了贪图功绩和表现,而因此造谣。至于敢言,就是要敢于说话,不畏强权,不怕得罪人,不怕报复,当以事实为标准,用事实说话,以客观的态度去说话。”
我到底还是小看他了。李治听得非常满意,今日韩艺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了,点头道:“好一个不言、敢言,朕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朕需要的不是一群只会点头附和的臣子,朕需要的也不是一群只会哗众取宠之辈。”
褚遂良、柳奭等人听得纷纷是面色怪异。
李治这话非常耐人寻味。
因为现在的朝堂是关陇集团把持的,朝堂上就是一家之言,也没有人敢去跟他们作对,上朝的过程就是,长孙无忌、褚遂良上报事件,将解决之法告诉李治,然后这个解决之法就是结果,因为长孙无忌他们上奏前,肯定已经想好办法了。
别的人纵使有不同的意见,那也不会开这口的,特别是房遗爱之事过后,关陇集团手中的权力已经达到了顶峰时期。
李治这话是不是冲着长孙无忌、褚遂良他们去的呢?
谁知道了?
帝王最令害怕的的时候,就是你猜不透他的时候。
其余人见这情况,也不太敢乱说了,因为他不清楚李治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治又向长孙无忌道:“太尉,韩艺这番话,你以为如何?”
长孙无忌兀自面带微笑,道:“非常好,只愿他能谨记此话。”
李治目光左右瞟了瞟,正准备开口,一人突然道:“可是陛下,韩艺是否太年轻了一点,哦,臣不是反对他当监察御史,只是臣认为可以先让他历练一下。”
这人也是顾命大臣之一的于志宁,北周八国柱之一的于谨的曾孙,不管是家族,还是个人,那都是地位斐然啊。
他其实也不能说屈居于长孙无忌之下,但也都是一边的,都是关中地区的核心势力。
这也是他们惯用的伎俩,任何事都是先出褚遂良,三板斧过后,没有效果的话,长孙无忌再出来,说上几句和气话,要是还不行,那就先拖着,再想办法。
李治这几年天天都看他们这么玩,早就看透了,手一挥,道:“朕已经决定,封韩艺未监察御史。退朝吧。”
说着他就自己先走了,走得比谁还快,嗖的一声,就不见了,毕竟在唐朝经常出现大臣拉住皇帝,就是因为皇帝总是喜欢玩这一招,先得把事情说清楚了,李世民是年纪大了,常常被拉住,但是李治年轻呀,身手敏捷,溜得挺快的。
这真是一个无良的老大啊!
李治一走,韩艺立刻显得势单力薄,就连原本跟他站在一起的薛仁贵都不知何时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因为殿中多半大臣的目光都看着他,绝不是友善的那种。
“哼!”
崔义中等士族都是怒目相向,气冲冲的就走了。
而长孙无忌这一边的人,则是与以往一样,非常平静的退出大殿。
韩艺一直站在殿中,一动不动,等到大殿空空如也了,他突然重重出了口气,豆大的汗珠不知何时出的满脸都是,在这种环境下,没有人不会感到害怕,他也不害怕,抹了抹汗,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意,“终于当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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