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洒落进来的阳光,照在一身金色正装的怀墨染身上,因为她的颤抖,光芒潋滟而又如海浪般流动,刺得人睁不开眼。
冷傲微微眯起眸子,望着此时因愠怒而面色薄红的怀墨染,忍不住轻笑道:“我的妹妹真美啊。”说着便抬起手,好似要去挑怀墨染的下颔。
怀墨染懊恼的一把将他的手挥开,冷声道:“你的脑袋果然不清醒,好了,回去休息吧。”
冷傲突然收起方才调笑的模样,淡淡道:“无论她藏在哪里,我都能找到她。可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情。”
怀墨染瞪大眼睛,敛眉抬首望着他。
冷傲耸了耸肩道:“我知道你会怪我,可是,墨染,对不起……人一旦有了喜欢的人,就会有私心,不是么?我喜欢她,可是又害怕你知道,所以选择用这种方式保护她。”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怀墨染面无表情道。
冷傲微微颔首,抓了抓头发,好似有些内疚,他捏了捏鼻子,然后在怀墨染那幽深的目光中,叹息道:“这便是传说中的护短吧?我知道你会杀了她,所以……一直没敢跟你说,因为……”说至此,他与她四目相对,极其认真道:“我不希望她出事,就好像我不希望你们出事一样。”
怀墨染的心,瞬间被浸在了冰冷的寒潭中。她站在那里,目光直直的望着他,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她也不得不相信这一切了。可是……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怎么忍心那么对她?”怀墨染摇摇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冷傲,不可能会喜欢那个女人的,一定……不可能的。
冷傲垂下眼帘,极其真诚道:“对不起……我真是因为生气……因为她跟我说好了,不会为难邺恒,会放他走,最后却骗我,所以我很生气,想要告诉她,我不是什么都不会计较的男人,我……也会愤怒,也可以将她当成是一无是处的人。”
怀墨染望着说谎的冷傲,忍不住啐道:“放你娘的狗屁!”
冷傲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他望着怀墨染,一副内疚的模样,“墨染,你怪我吧,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坦白,自己耍了脾气,想到了那个自以为伟大的方法,才逼走了邺恒,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对不起……”
怀墨染摇摇头,咬唇道:“我不要听,冷傲,你知道我不会相信这些鬼话的。你心里很清楚,我昨天对那个女人动了杀机的,我不相信你会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死在你的面前。”
冷傲轻轻一笑,喃喃道:“那是因为我心里早已经有了计较,若你真的伤害了她,我一定会为她求情的,只是没有到那个时候……所以我没有勇气告诉你而已。”
怀墨染攥了攥拳头,一脸认真的望着他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早点说?反而要到现在才开口?”
冷傲皱了皱眉,有些无奈的望着她道:“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啊。”
怀墨染狐疑的望着他,她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怕是他一直都在骗她吧?
“你说不想我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换取你们的幸福,你将她当做是敌人,而我作为你的兄长,怎么好开口告诉你,我喜欢上了与你为敌的人?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开口。”冷傲咬牙道,那痛楚的表情,好似在告诉怀墨染,他的话都是千真万确的。
怀墨染摇摇头,要她怎么相信,她最喜欢得到幸福的人,却因为她而毁掉了自己的幸福。
“阿傲,我要你讲实话!你应该知道,邺恒宁为玉碎,是因为不希望你做出这样的牺牲。”
“傻丫头,牺牲什么?我只是后悔而已,后悔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让邺恒一个人独自离开。一想到我给你们两个造成的伤害,我便觉得羞愧难当。”
“可是……我不相信你会爱上她,她对你好么?”
“呵呵……她对我很好,愿意为我废弃后宫,我觉得这样的话,我们之间便不会有任何矛盾了。”冷傲说到这里,眼底带了一分藏不住的得意,“看来,以后我也不用只羡慕邺恒有一个,对他痴心不悔的娘子了,因为我也有。”
怀墨染目光沉沉的望着冷傲,尽管她知道,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却因为他目光中的坚定,犹豫着是否该继续追问下去。
冷傲见她没有说话,可是眼底已经带了几分犹疑,不由有些窃喜。其实,他不只是骗过了她,也骗过了自己。
“我想,你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冷傲轻笑着,一脸轻松的摸摸她的发道,“我不是要刻意瞒你,只是怕你为难。如果我爱上了与你为敌的人……你要怎么办?我又要怎么办?”
怀墨染抬手,抓着冷傲的手腕,眼底闪过一抹内疚的流光,她抓着他冰凉的手道:“好凉啊……怎么办?我还是不想相信这个事实……此时,你的心是不是也这么凉呢?”
冷傲摇摇头,莞尔道:“不会的,放心吧。我只是有些内疚,抱歉,如果我一开始坦白的话,事情一定不会这样的。对不起……墨染,哥哥不是故意要惹你伤心的,所以,你一定要找到他,知道了吗?”
怀墨染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紧紧攥拳,旋即温柔的抱住他,柔声道:“阿傲,我怀墨染何德何能,竟然有你这样好的兄长?”
冷傲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下一刻,他便放松下来,他目光宠溺的垂眸望着她的银发,一手缓缓抓了一缕细发,柔声道:“傻瓜,今天才知道哥哥的好么?不过算了,至少有这么一次,你是主动抱我的,所以对你晚了好几年的领悟,我可以不做任何的计较。”
怀墨染听着冷傲那一如既往的轻松的调笑声,忍不住笑出声来,可是同时,脸颊上也是潸然泪下。
她相信,如果冷傲是在骗她,那么她一定会后悔今天放他离开。
冷傲感觉到胸前湿哒哒的,知道她哭了,他轻笑着松开她,然后擦了擦她脸颊上的泪,柔声道:“哭成大花猫了,不过,我妹妹就算哭也哭得这么好看。”
怀墨染破涕为笑,冷傲捧着她的面颊,望着这个精致的小人儿,一时间除了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直到他的眼中也带了泪,他方无奈道:“唉……看看我,要分别了,竟然也学你们女人,流这劳什子的眼泪。”
怀墨染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幽深的望着他,“你真的喜欢她么?”
冷傲重重点了点头,一脸严肃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再给她一个机会。”
怀墨染敛眉道:“如果你真的喜欢她,要和她在一起,我当然不会与她为敌。”
冷傲满是欣慰道:“谢谢……”
怀墨染却笑得有些勉强。因为她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去相信冷傲喜欢拓跋凤兰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只是,当她方才抱住他,嗅到他身上那独属于那女子的香气时,她知道,也许他没有在说谎,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而已。
怀墨染垂下眼帘,喃喃道:“如果娘知道你要离开的话,肯定要伤心死了。”
冷傲轻笑着说道:“放心吧,她答应我说,只要我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还有……她说过些时候再把锁魂灯送给你,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够理解,因为我背叛过她一次,说实话……她能原谅我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
怀墨染微微颔首,想起昨日那个嚣张跋扈的拓跋凤兰,如果她真的说了这些话的话,那么怀墨染便有些高兴了。冷傲……就应该被人这般宠爱着吧。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期待和这小嫂子和平见面了。”怀墨染忍不住打趣道。
冷傲轻笑着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不过她好像不太好意思见你。当然,如果你能找回邺恒,她一定会乖乖来给你们两个认错的。”
怀墨染抿唇一笑,找他吗?可是那个连勇敢告别都不敢的胆小鬼,究竟去了哪里呢?
冷傲见怀墨染面上带了几分惆怅,温柔的拍拍她的头道:“放心吧,依照他那一根筋的性格,一定会沿着某个方向一致走下去的,到时候,只要你让她们兵分四路,一直走下去,就一定会找到他的。”说至此,他幽幽叹息道:“不过可惜,如果南海黑珍珠在他身上的话,凤兰一定可以告诉你,他在哪个方向的。”
怀墨染抿了抿唇,一脸认真道:“只要他还活着,我不着急。”
“嗯,也对。只是……你要自己去找么?国务繁忙……怕是有些困难吧?”冷傲见怀墨染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道。
怀墨染耸了耸肩,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冷傲瞪大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怀墨染轻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放着国家不管的,我会让他们先去找,如果过了几年都还没找到的话,我可能会亲自出去找他。”
冷傲皱了皱眉:“几年之后?你不会想让昭翊早早的便处理国事吧。”
怀墨染吐了吐舌头,眨巴眨巴眼睛,大有“就是啊,你能把我怎么样”的俏皮模样,惹得冷傲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样一来,两人的气氛便好了起来,门外听墙根的一干人也总算安了心,只是一想到冷傲竟然要去当‘妖后’,他们心中便有些难过。
冷傲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将他们包裹在温暖之中,他的心情也渐渐地好了。他的大手突然蹂躏起她的发,同时,他笑的阳光灿烂道:“好了,去找他吧,一定要把他找回来,然后告诉他,我过得很好,如果他要来找我算账的话,随时欢迎。”
怀墨染抬首,望着一脸阳光的冷傲,眼底再次染了一分湿意。她重重颔首,一脸认真道:“放心,我一定会告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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