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爷子气闷地看了眼自己的老伴,欲言又止,却到底也不知该说什么。
活了大半辈子,为了小曾孙的去留,这样负气闹离家出走,还威胁要离婚,不得不说,这种事很可笑,也叫他滴了几天的心头血。
这老婆子到底是陪伴他大半辈子的,儿子没了不说,还要为了孙子的儿子这样争执……身为一个男人,哪怕是老男人,他也该服个软。
“小新说想你们了!”良久,老爷子老脸暗红地憋出这么一句话,一双眼睛看涨红了脸的老伴儿。
苏新哭笑不得,“老爷子你别冤枉我!明明是你自己要来看你老伴,又不好意思进过去儿媳妇的家门,这才拖着我当挡箭牌!”
苏新气闷地甩开他的拖拽,见老爷子涨红了脸,朝着厨房里的夏慧湘,叫了一声“湘姨”,就兀自在桌旁坐下来喝茶。
夏慧湘端着两盘菜出来,见苏新来,扬了扬唇角,她并不排斥见这个孩子,只是见了也心痛,可这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顾嘉拿隔热手套在后面捧着一个青花瓷的元宝碗出来,见苏曜恒过来接,她忙避开他,“你肩膀疼,就坐在那边别乱动,看人家苏新多自觉?”
苏新不明白自己为何总是躺枪,不悦地瞪她一眼,视线又生生定在她脸上,许是炒菜炒得,她脸儿被烘得双颊嫣红,脂粉淡淡的,正是应了“粉光若腻”这个词。
苏曜恒坐下来,注意到他这就拿手机拍顾嘉,忙道,“苏新,去厨房里帮忙。”
苏新悻悻收起手机,就跟着顾嘉进了厨房,见她麻利地拿着炒勺,这就往盘子里成菜,他手指刺痒难耐,忍不住就拿出手机给她拍了两张。
顾嘉笑看他一眼,“你哥其实挺疼你的。你在那边拍我,怕是被你爷爷奶奶说道,湘姨也会多想,所以,叫你跟过来拍。”
苏新拿着手机的手微僵,“是不是不管他做什么,你还是一样爱他?”
“怎么这样问?”
“你是康家的人,最好还是远着他,也远着我,否则,恐怕你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苏新说着,端着刚出锅的醋溜藕片出去,忍不住捏了一片品尝,“哎呀,怎么这么酸?醋倒多了吧!”
苏曜恒开着红酒的瓶塞,冷凉打趣,“是你在德国学摄影学的,吃不惯中国的醋吧!”
嘣——一下,木塞子被拔出来,老爷子却摇头,“喝黄酒,拿黄酒煮枣,喝了骨头也暖和。”
“爷爷,您早说呀,这瓶红酒很贵耶!”苏曜恒一阵郁闷,还是给他去拿黄酒煮上。
满桌子菜做好,顾嘉脱掉围裙,摘了套袖,挥了挥身上的油烟味儿,这才在桌旁坐下,大家却守着菜,守着酒,都大眼瞪小眼的看她。
苏曜恒眸光灼灼,她倒是可以理解,这男人很久没吻她,没亲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没法去厨房里抱抱她,忍得有点辛苦。
夏慧湘一脸欢喜欣慰,她也明白。婆婆看儿媳妇烧了满桌子菜,换做谁也欢喜地见牙不见眼。
苏新看她,纯属暗恋和碰见了一个欣赏不够的模特……
但是,苏老夫人眼神太过复杂,视线在她脸上转呀转的,竟然是悲喜交加的。叫她眼观鼻,鼻观心,无法抬头。
苏老夫人却突然眼眶红了,端起手边的黄酒,就一口喝了半杯,苏老爷子拦着,也没来得及,只能忙给她夹菜。
一口红烧肉,油而不腻,略带一点甜,还有点韧劲儿,老夫人吃得眼眶微红。
这么一个完美的女孩,容貌好,气质佳,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脾性也不错,甩了备胎周晴几个世纪,偏偏就是康家的女儿,偏偏康家又是害死她儿子的凶手。
于是,所有的好,在苏老夫人眼里都成了堵在嗓子眼上的刺,如果再有了身孕……无论如何,只能留孩子。
她这么好,嫁给谁也是不愁嫁的,不过是曜恒难过些。
一想到曜恒自打10岁喜欢上这个丫头,她心口就被刀子扎似地,哪怕这丫头就是个孽种,不是康锦天的种,也算是幸运的,偏偏……
老夫人一口气没喘上来,竟是浑身颤抖,。
老爷子忙给她拍背顺气,“来,来,来,快尝尝……都动筷子。”
苏新事不关己这就动筷子吃菜,一双眼睛在桌面上精锐地游来游去,乐得看好戏。
苏曜恒忙给顾嘉夹菜,灯光下,一家齐聚,有些意外,却冥冥中像是天注定了一样,毫无违和感。当然,他没忘,今晚有个目的……就是为了孩子。
他忍不住看老爷子炯烁的眼。
老爷子却还沉浸在对满桌饭菜的满意中,神情晦暗不明,心里正拿周晴、林语沫等一众女孩与顾嘉纵向横向的综合比较。
林语沫会不会烧菜他不太清楚,不过,他倒是吃过周晴烧得菜。冷沙拉,咖哩饭,法国菜,美国菜,那丫头倒是都拿手,偏偏就是不怎么会做中餐。
可,那些东西,怎么也比不上中国这糖醋鱼、水煮肉片来的舒坦。
因此,他是一边吃,一边绷着脸摆出一脸挑剔,一边因美食暗爽,一边又因自己的一再沦陷而满眼悲壮。
苏曜恒见家人们很不乐得夸赞,忙打破沉静,扬起唇角对母亲道,“妈您什么时候学会烧菜的?菜品不错哦!”
这小子分明是睁着大眼说瞎话呀!
夏慧湘一脸心虚,见苏老夫人和苏老爷子还能自顾自地大口吃菜,不禁失笑,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指鹿为马颠倒是非”。
刚才他们不是都看到了吗?
她锅灶开关都没碰着,切个菜还切了手指,现在还贴着ok绷,伤口这会儿还刺疼刺疼的。
这满桌子菜当然也都是她宝贝儿媳妇烧的,而且,儿媳妇烧菜的时候,她在那边啃苹果,已经啃了个半饱。这个儿媳妇,她真是满意到不行不行的,满意到心肝儿都醉了呢!
她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么一桌子菜,顾嘉装糊涂地呵呵笑了笑,直接把功劳推给她。
“湘姨做菜一直都这么好吃的!再不吃菜都凉了!”
苏新却泼给顾嘉一盆冷水,“嘉嘉,为什么你做的每道菜不是酸甜的,就是辣的?你是不是只按照自己喜欢的口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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