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纪夏感知着三尊星君所迸发出来的浩瀚力量的时候。
短暂的时间里。
这一个完全被黑暗笼罩的宙宇。
却有许许多多的气息猛然间乍现。
然后，这些气息透露出极为恐怖的力量，化作一道道天罗地网，完全锁定了三尊星君所在的位置！
纪夏眉头微皱。
他正要有所动作。
突然间，从岁星君金色的星辰躯体上，赫然有一抹符文流转而出。
符文悬浮在天空中。
这一片空间中的时间，仿佛度过的无比缓慢。
可是纪夏去也清楚的明白。
并非是时间变得缓慢，而是他的思维速度经过这来自于岁星君的符文，而变得无比之快。
除此之外。
纪夏的眼前，也出现了一片辽阔的天穹。
天穹中一片灿白。
其中又有一位身穿金色铠甲的将军，正背对的纪夏，抬头注视着远方。
纪夏瞬间明白过来。
他的神识沟通通神镜，紧接着记一下便已经来到了那一天白光炽盛的天空中。
纪夏站在这一片天空中，注视着不远处迸发着金光的存在。
仅仅一瞬。
纪夏对于这位存在的身份，已经有所了然。
“这位便是岁星君！”
岁星君身躯看似高高在上，看似无比宏大。
但是实际上，纪夏却能够从这可怕的躯体中，看到无比的萧瑟，无比的落寞。
更有一种深切的自责。
让纪夏也陷入沉默。
相当漫长的时间流逝。
岁星君却自始至终都未曾转过身来，他就这样背对着纪夏。
声音却终于传递而来。
“太久了。”
“太久了……”
岁星君的声音充斥着苍茫，充斥着古老，也充斥着疲惫。
“八千余万年岁月以来，我们曾经俯视无垠蛮荒。
看到许许多多人族强者的崛起，也看到了许多人族国度的兴盛。
可是，即便是人族诞生神朝，最终也只能够烟消云散。”
岁星君说到这里，语气忽然一顿。
旋即他声音中的疲惫变成了凝重和严肃。
“那么，倘若帝君所建立的国度，最终也只能够消失，被洇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帝君麾下的无数强者，最终也只能够败亡。
那么帝君是否觉得，人族已经无望？”
岁星君的疑问，听起来似乎充满了绝望。
完全被一种近乎死亡的语气笼罩。
如果不是纪夏知道。
在古老的岁月里。
五位星君曾经为了人族而牺牲，成为被镇压的星辰。
他也许会认为，此刻的岁星君已经彻底绝望。
于是。
纪夏并未思索，身上的银袍飘动，眼神却显得无比坚毅。
他并没有开口回答。
但是他巍然不动的躯体，和始终沉稳的眼神，却已经说明了答案。
纪夏，并不惧怕！
或者说，即便心中担忧，却也仍然要一往无前。
“因为太苍一旦失败，没有任何其他高位的种族会怜悯人族。
也没有任何存在会怜悯太苍的强者，以及无数的人族生灵。”
“所以，我不能够心生摇摆，只能够一路向前。”
纪夏心中的念头，便如同磐石一般，毫不动摇。
那岁星君，好像感知到了纪夏心中所想。
他身上迸发出来的绝望气息，竟然在此刻微微收敛。
紧接着，他缓缓转过身来。
轰隆！
就好像天空中劈过一道惊人的雷霆。
当岁星君转过身来。
纪夏眼睛不由自主的圆瞪……
因为，在他眼前的这位人族先贤，此刻的模样，却极为令人惊惧。
金色铠甲下。
岁星君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皮肤。
无数黑色如同蛆虫一般的符文，扭曲在岁星君的身躯上。
两颗眼睛早已经不存在。
取而代之的这一颗已经完全死去的星辰。
更让纪夏感到怒气勃发的是。
岁星君的五官，几乎被完全削平了！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纪夏不过一眼看去。
脑海中就有强烈的意识告诉纪夏……
在亘古的岁月里，这些原本地位无比尊贵，位格无比崇高等人族星君，受到了非同一般的酷刑。
有古老的存在，削去了他们的五官。
剥离他们的皮肤，挖去了他们的眼睛。
并且以恐怖的力量将他们镇压，让他们从此无法得见天日。
“据说五尊古老星君，为了延续人族血脉，甘愿化为星辰，为新的无垠蛮荒天地规则大道镇压那些古老的先天神灵。
可是……他们为何受到了如此的折磨？”
纪夏深深吸了一口气。
心中对于这些古老人族更多了几分敬重。
因为转过身来得岁星君身上，方才那种颓废，方才那种绝望却都已经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炽烈的希望，以及永恒不灭的精神。
“好！”
“人族之所以经历无数磨难而不灭，靠的并不是那些永恒存在的施舍，而是因为人族永不言败。
当微风拂过，人族的生命便能够播撒整座宇宙，生生不息，无法磨灭。”
岁星君背负着双手。
哪怕他此刻的模样显得非常怪异，也显得非常凄惨。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
现在得岁星君却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恐惧。
此刻的他，不像是一位被镇压、被折磨的存在，倒像是一位曾经见证永恒万古的恐怖尊者！
“这八千六百余万年，有许许多多人族强者曾经想要打破崭新天地规则的桎梏。
想要让人族的位格，重新位于巅峰。”
“但是他们都失败了，然而我却坚信，有他们前赴后继，为人族开辟道路。
那么往后的一致，必然会有一位盖世的君王，沿着这条道路走来。
让无垠蛮荒那些弱小的人族，重新认知到自身血脉中的无上荣光。”
此刻的岁星君似乎显得非常激动。
纪夏能够清楚的感觉到。
岁星君的身体在微微的颤动。
然而不过短短瞬间。
岁星君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原本因为见到纪夏，激动到颤抖的躯体。
颤抖的幅度，突兀间变强了很多。
一股难以言明的悲痛气息，流传在纪夏的周遭。
纪夏仍然沉默。
然后朝着岁星君躬身行礼。
“岁星君……想到了大破灭之前，人族所遭遇的磨难。”
纪夏心中升腾起一丝明悟。
就在这时。
岁星君身上一道神元涌动出来，让他的躯体不再颤抖。
岁星君清朗的声音再度传来：“就如同你猜测的那样，我确实想到了那久远的岁月。”
纪夏眼中突然升腾起一丝好奇。
大破灭之前的无垠蛮荒究竟是什么样的？
那时。
没有无垠蛮荒的存在。
这一片广阔的宙宇世界，名叫大端罗界。
按照纪夏根据那几位高高在上的先天神灵的话语推测。
当时的大端罗界，人族乃是正统。
人族的地位堪称无上。
统治着整座大端罗界。
“大端罗界……天尊统治天地，统治诸天万界。”
岁星君捕捉到了纪夏眼中的好奇：“在那一个时代，人族与天地万族共同生活在大端罗界。
人族乃是统治者，却并非是剥削者，并非是镇压者。”
岁星君娓娓道来。
纪夏却显得越发不解。
在现在的无垠蛮荒。
杀戮和征服已经成为主流。
无垠蛮荒所有区域，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战争，进行了杀伐！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任何种族登临神朝之位，都没有例外。
“仔细想起来，就连如今无垠蛮荒的崭新天地规则，都支持着杀戮以及征服~
数不胜数的国祚，倘若按部就班发展文明，能够增强的国祚力量少之又少。
但是，一旦镇压其他国度，便能够吞噬他们的国祚力量，从而获得更强大的底蕴。”
“也许帝朝之下，这种规则还并不明显。
但是帝朝之上，国祚力量之争几乎成为了战争的主要原因。”
纪夏想到这里。
他再一次向岁星君行礼。
神识极速流转，和岁星君的神识碰撞！
岁星君感知到纪夏神识中所传递而来的信息，却没有丝毫的意外。
他向前走了一步。
身上绽放出来的金色光芒就让他如同炽热的烈日！
“大破灭之前，在以人族为主导的天地规则之下。
神道时时刻刻洞开，没有国祚力量的存在，甚至不曾有战灵阵！
单体生命的力量，比起国祚力量还要更加强大。”
“但是，这却不利于杀戮……”
岁星君语出惊人。
古老的隐秘，就这样流入纪夏的耳边！
“你可知道如今的无垠蛮荒，核心又在哪里？”
世界核心？
纪夏摇头，他眼中光芒闪烁，根本无法理解岁星君口中的世界核心代表着什么。
此时的岁星君，也并不犹豫。
只见他探出一只手掌，抹过虚空。
几乎是在刹那间。
虚空中诞生了一座世界。
纪夏仔细看去。
那一座世界看似无边无际，广大无比。
但是世界的中心点上，却还有一座炽热的太阳！
这一轮烈日无比巨大。
无穷无尽的大道力量从烈日上弥漫出来。
这浩瀚汹涌的力量化作了光线，却并没有毁灭大端罗界。
而是变得无比温暖，映照天地。
给大端罗界中的无数生灵，带去了生的希望。
“万界大日。”
纪夏轻声呢喃。
他对于万界大日并不十分了解。
却也知道在大破灭之前。
便是这一轮烈日高悬天空，孕育着大端罗界难以想象的生灵。
让无数的生灵，不至于寒冷，不至于忍受黑暗的吞噬。
但是最后……
万界大日却陨落了，甚至砸在了大端罗界宙宇之中。
砸出了一座旧日之渊！
“所以，大破灭之前的大端罗界，世界的核心是象征着生命与希望的万界大日？”
纪夏如此猜测。
岁星君颔首：“你仔细看一看这一片世界。”
纪夏继续看下那一片虚幻的世界。
只见那一座世界中。
天地清明，人族位于天穹之上的神国。
无穷无尽的其他种族，虽然称不上和睦，也多有争端。
可是比起现在……
大破灭之前的杀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大破灭之前，整座大端罗界欣欣向荣，人族统领无数种族，演变修行文明。
让整座世界，都攀登向更遥远的巅峰。”
“天尊推演了修行一道，开辟了许许多多神藏。
供大端罗界的生灵们修行。
但是……人族最终却失败了。”
岁星君一动不动。
眼中那两颗已经死去的星辰，没有任何光芒，也没有任何波澜。
他就好像是在讲述和他完全无关的故事……
“万界大日、无数人族、无数种族、无数古老的强者、无数先天神灵都站在大端罗界滚滚向前的滔天云海上。
在那时。
许多古老的强者都认为大端罗界必将超脱无上，成为无上大世界中的最强大世界。”
“世界的核心万界大日不断壮大，一位位宙不朽境的强者相继涌现。”
“那时候的大端罗界，无比兴盛……
所以……帝纪，你知道为何如此庞然的无上大世界，现在被命名为蛮荒吗？”
“因为如今这一片所在，和大破灭之前的大端罗界相比，便是贫瘠的的蛮荒，根本不值一提。”
“那么……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又是什么？”
岁星君缓缓开口，完全不打算向纪夏隐瞒什么。
而此时的纪夏，心中也已经有所了解。
大破灭之后，古往今来八千六百余万年。
在这些时间流逝中。
无穷无尽的生灵在这一座无上大世界中死去。
他们的死亡并如同蝼蚁的死亡，便如同草芥的死亡。
也许对他们的种族和他们本身的生命来说，都毫无意义。
但是，这种死亡却依然在不断的蔓延，不断的延续。
这就意味着……
无垠蛮荒这一座崭新的天地，需要这些生灵们死去。
这关乎到无垠蛮荒崭新天地力量的存在。
那么，岁星君方才问题的答案，也呼之欲出了。
“大端罗界的世界核心是万界大日，象征着生命、希望，也象征着大端罗界无上的气魄，所以当时的大端罗界才能够欣欣向荣，不断强大，文明的果实盛开在其中，将大端罗界推向更强的巅峰。”
“而崭新的天地规则，却需要死亡，却需要献祭。
所以，如今无垠蛮荒的世界核心，我也曾经见到过，我也已经能够联想。”
纪夏眼中光芒闪烁。
一个奇异的音节，从他嘴中吐露出来
“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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