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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九文学 > 池望安云晚 > 15 第14章 来之不易
 
池望安和云晚说自己“什么都忘不了”,是真的。

不是吹嘘,是疾病。

他有超忆症。

这是在他三岁的时候,和池翊桐被人一起绑架解救后确诊的。

当警察问话的时候,池翊桐只能说个大概。

但是小小年纪的池望安却对警察说:“4月17日下午4点13分,我和我爸爸在乾宁市抚安区和平路第三个交叉路口,被一辆车牌号为XPAT79的面包车挟持。车上有五个男人,一个光头开车,戴眼镜的男人把爸爸打晕了,是一根铁质的棒球棒。带黑色毛线帽子的男人抱住我,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喊出声。他们五个人都带了白色口罩,除了光头和挟持我的那个人,其他人带的是黑色鸭舌帽。”

在场的人,除了池翊桐,所有人都惊讶到合不拢嘴。

包括第一次见到自己儿子的温峥。

温峥面上虽不显,却也没想到他的儿子有这样的记忆力,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的过目不忘。

池望安却不觉得这是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还在和警察事无巨细地把绑架当天发生的事情讲清。

交警把当天的监控录像调出来,大家比对着池望安的证词,发现完全一模一样。也多亏池望安的记忆力,大家很快就抓到了犯人。

所有人都在夸,这是个神童,这孩子以后是个天才。

却只有池翊桐真的很担心池望安,因为他知道儿子不止记住了这些。

他还记住了那些绑架他们父子的人,是如何殴打和谩骂自己和他的父亲,他们对他是否是温峥的儿子的污言秽语,他也都记住了。

几经波折后,池翊桐和温峥和好,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也相对稳定。池翊桐才通过温峥的人脉,找了比较权威的医生为池望安做出鉴定。

鉴定结果出来了,很不幸,他被确诊为一名超忆症患者。

“超忆症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医学异象,具有超忆症的人,没有遗忘的能力。能把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能具体到任何一个细节。”[1]

这是书上对这个病症的解释。

但是文字是冰冷的,通过它们是无法了解池望安的痛苦。

在被绑架后的近十年里,池望安都无法安然入睡,童年的噩梦一直缠绕着他。一到夜晚,池望安总是会被吓醒,梦到爸爸被人打晕,梦到他们说这小崽子还能是温峥的种?

休息不好,导致池望安白天没有什么精神,整天都是晕晕沉沉的。

这种情况直到温峥找人给他配制了安眠药,才略微有所好转。

但他年纪太小,吃安眠药的副作用也更为明显,焦虑、抑郁、暴躁,这些情绪很快就反应在了池望安的身上。

万幸温峥有足够的财力,这些年一直辗转为他求医问药,姑且让他可以睡个安稳觉。不过池望安的睡眠质量也不高,但比过去还是好很多了,不会再时不时便从梦中惊醒。

只是这脾气却一直不太好,池望安会有意的克制自己,可是很多时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所以,从小到大,池望安没有朋友。

没人肯做一个动不动就发火的人的朋友,成绩再优秀又怎么样,他除了家人甚至没有朋友可以分享胜利的喜悦。

他的同学一方面嫉妒他的成绩,一方面讨厌他的性格,两方面相加让他度过了一段独自一人的时光。

池望安小时候还会在乎,还会羡慕,但长大后知道这些自然是求不来的,也告诉自己不去在乎。

主要是,在乎也没有用。

那把自己伪装的无所谓一点,好像就可以真的无所谓了。

所有人都说池望安厉害,池望安无所不能,池望安哪有什么软肋?

所以,有人哭了,那必定是池望安惹的;有人受伤了,那肯定是池望安先动手的;有人被拒绝了,那一定是池望安太自私冷漠。

久而久之,池望安自己也这么觉得了。

可是云晚告诉自己:你不是这样的,你特别特别好,那是他们的错,那不怪你。

池望安就好想把自己仅有的温柔全都给这个人,把自己生命里最珍贵的美好都给他。

双手奉上,倾尽所有。

池望安跟在云晚身后慢慢走,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可以和他一直走一直走。

但是路终有尽头,很快,他们就到了云晚的家。

“原来我们离的这么近啊!那以后我可以经常找你玩儿啦!”

池望安弹了下他的脑门,“就想着玩儿?作业做完了?”

云晚吐了吐舌头,“回家就做啦!谢谢你送我回来,我今天好开心呀,以后周末我都找你一起游泳可以吗?”

池望安对游泳没有多大兴趣,要不今天被温峥骗去了,他才不会想去学。但是他想到,这样连周末都可以见到云晚,似乎也不赖?

池望安点点头,“行。”

云晚笑眯眯地和他挥挥手,“那拜拜,你回家要给我发消息哦,路上注意安全。周一见啦!”

池望安挥挥手,看着云晚穿过院子进了屋,他才转身回家。

云晚刚进门,还没等开口说话,家门又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长发齐腰的女人,散着酒红色大波浪,她长得一点也不温柔:她颧骨略高,下巴很尖,两颊削瘦。

眼梢微微上挑,显得她十分妩媚,可是她没有笑容的脸,又让她看上去十分严肃。

她身材凹凸有致,不胖但也不属于干瘪的瘦,而且颇具美感的健康。

这人就是云家第三个孩子——云浅,目前就职于中央军部航天研究所。

云晚一回头,就大喊着扑了上去,“啊啊啊姐姐,姐姐!我好想你啊!”

看见云晚,她脸上才有了些笑容,她回抱住云晚“乖宝贝,想死我了!”

盛秋意听见动静也从客厅走了出来,她看见两个孩子在玄关抱在一团,其中一个还是许久未回家的女儿,她也十分激动。

“浅浅?”

云浅放开云晚,走到盛秋意身边,抱住了她,“妈。”

盛秋意太久没听到女儿这样叫自己,眼眶都有些湿润,她摸了摸云浅的头,“乖,乖,快进屋。”

云晚有两年没有见到姐姐了,自然也是兴奋的不得了,他和盛秋意分别站在云浅的身边,握着云浅的手往屋里走。

盛秋意吩咐田婶今晚要加菜,田婶没想到大小姐会回来,自然也是既欣慰又激动,她在厨房来来回回忙活,势要做出一大桌菜,好填补云浅这几年对她厨艺的空白。

云武还没回来,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盛秋意一直握着她的手,“浅浅,这些年在外面还好吗?”

云浅眼眶也很湿润,“挺好的妈妈,您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云晚不高兴地埋怨:“姐,你哪儿照顾好自己了,你看你瘦的呀!”

他从旁边搂住云浅,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回家啊?你冬天要是不抱着我,你该冷了。”

云浅拍拍他,笑着道:“你乖,你好好学习,成绩进步了,姐姐就回来。”

云晚腾地坐直,他特别认真地说:“姐姐,这是你说的哦!那我上楼学习了,我一定会考好的!到时候姐姐就可以回家了!”

云晚说完就像风似的跑回房间,只留下盛秋意和云浅两个人在客厅。

弟弟一离开,让云晚和盛秋意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母女俩先是寒暄了一番,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过了一会儿,云浅沉默了许久,终于重新开口:

“妈,我,我想去看看他。”

盛秋意知道这天早晚都要来,她声音有些哽咽,“要不要给云柏打个电话,让他也回来?”

云浅摇摇头,“不了,我这次回来,没告诉大哥二哥,不想让他们担心。”

盛秋意心疼地摸摸女儿的头,“妈妈不是有意要瞒你,我以为这样对大家都好。”

云浅早已不像当年那样固执和叛逆,她在离开的两年里,也理解了盛秋意的良苦用心,自然明白她的话。

“我知道,妈妈,我知道你有多爱我和云柏。你是真的拿我们俩当亲生的在养,甚至有时候还要比亲生的多给两分,生怕哪儿短了我们。”

云浅缓了口气,让自己尽量冷静一些,以防止自己哭出来,“可是我一想到,他们对爸爸和您做过的那些事,我就替我的血统羞愧,我没脸在你身边。”

盛秋意抱住云浅,她用以前哄女儿睡觉一般的语调说道:“浅浅,这些是我们的恩怨,是大人的瓜葛,和你们无关。这些年,他们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们不该活在过去。”

说完,她直起身子,面对着云浅假装揶揄道:“你看你爸爸还不是活蹦乱跳的,还把他那个‘大哥梦'传给一个又一个的孩子,晚晚也没逃过呢。所以,这些事,不该由你们来承担。就算你和云柏是他们生的,可是你们是我和云武带大的,这二十几年我会教错孩子吗?”

注:[1]病症简介资料来源于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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