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做完这一切之后便从原地离去,继续摸索如何前行的道路。
殊不知在两人都离开许久之后,又有一人风尘仆仆而来。
他身上穿着浆洗地发白的僧袍,头上戴着僧帽,看上去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僧人。
他的手里捧着个化斋饭的钵,看上去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
和尚的手里拿着禅杖,那禅杖看上去也同样十分朴素,仿佛他是个刚刚从灰尘里刨出来的人一般。
和尚在周围转了一圈,走到了时映雪与玉楼春为春江立的墓前,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他口中不知念念有词了些什么,随后将自己手中的钵虚虚往空中一抛,将那钵一下子翻了过来。
那钵并没有从空中落下,看样子竟是有力量加持着,和尚双手合于胸前,对着那钵躬了躬身,又拿出来一片仿佛是衣裳碎片的东西,轻轻放在钵的钵口晃了晃。
钵就一下子飞了出去,在他的头顶盘旋了三圈之后,就准确地落在了一棵树下。
那是一棵看上去根深蒂固的老树了,枝叶斑驳,和周围其他的树也没有什么区别。
“叫你出来历练一趟,竟将自己弄成了这个模样。”
和尚单手在面前,手持佛珠,喃喃念了几句口诀,便猛地将自己手里的禅杖在地上一划,瞬间金光在地面迸溅,将地面所有的落叶和下头干燥皲裂的泥土一同给划开了。
泥土下露出一具干枯的女子尸骸来。
若是时映雪还在这里,恐怕能认出来这正是春江。
和尚的手轻轻在她的眉眼上点了点,双手之中有灵气缓缓涌出,最后竟当真化为一朵花的模样。
和尚将这朵花轻轻地放在了女子的胸口,随后所有的颜色便从这朵花的花瓣枝叶上缓缓往外蔓延而出。
女子枯瘦的身躯渐渐地有了灵肉,就像是吹了气一般,慢慢地从一具干枯的尸骸变成了灵肉丰腴的美人。
她猛地一下子从原地弹了起来,睁开了眼,喉咙之中发出嘟囔的抱怨声:“我不是死了么......”
“没死,还好的很。”
和尚将自己的禅杖从原地拿了回来,眉目尤其平静地转过了身,直接走了。
“师兄!你怎么就走了!”
“春江,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很傻。”
这样半是嫌弃半是揶揄的话语与出家人的形象并不是很相符,却在某种程度上又与和尚的形象出离地和谐。
春江......?
春江!
春江尚混沌的意识瞬间回笼。
她还有些不熟悉自己这具身躯,她左右扭了扭脖子,大约是在消化自己的脑海之中忽然多出来的记忆。
片刻之后她才想起来所有的一切,包括她是如何离开了师门外出游历,又是如何在这北荒之中被槐树精给暗算丢掉了小命,只因自己无意之中得到一块儿亮闪闪的碎片,便保留了自己的灵魂在这附近游荡的事情。
其实有关小姐的一切,皆并非是她这具身躯真实经历过的事情,反而是槐树精将她杀死之后,她的灵魂受困难以逃脱,沉在槐树精的毒瘴之中,不可自拔地深陷各种噩梦之中。
加之她身体内的力量并未消散,毒瘴和幻境层层套在一起,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不由自主地杀了许多人。
若非时映雪将她最终的杀意都消散了,恐怕春江的灵魂也没有这样容易就回到自己的身躯之中。
春江知道自己手上杀孽深重,回去要如何超度自己已然是件困难的事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她的眼前闪过了很多很多人,有金身罗汉亘古不变的面容,还有时映雪与玉楼春似哭似笑的种种神情——很多人的脸都在她的脑海之中转来转去。
春江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和尚看着她这个呆呆的样子,大约明白过来她这是刚刚回魂,身上还有些离魂的症状,便用手在自己的陶钵上一抹,瞬间在陶钵之中变出了一碗水,递到了春江的面前。
“喝了。”
春江便十分顺从地接了过来,依言将水一口饮尽。
片刻之后春江便回过神来了,她将自己的脸蛋揉了揉,才发觉和尚已经走去了很远的地方,连忙举步追了上去。
“师兄,等等我啊!”
春江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一点儿阴霾之色也没有。
其实若是没有时映雪,她兴许不会想的这样通透,不过现在所有属于她的记忆都已经回笼,过往的所有事情都交杂在一起,反而叫她冷静了很多。
“等你做什么,一日日的只会气我。出去历练还能将命给交代了,若不是天时地利人和,你小命早就没有了。”
“没有啦,这次是真的有事情想和你说。”春江的眉目之中有飞扬的笑意,“今次我遇到两个十分有意思的人。”
春江蹦蹦跳跳地追了上去。
和尚手里的禅杖晃晃悠悠的,上头挂着的小环叮叮当当地碰撞在一起。
“是你的贵人。”和尚安静地听春江说完了,这般说道,“你们还会再见的。”
春江几千年来一直对自己的师兄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
且说时映雪和玉楼春。
她二人从原处离开之后,并不知道背后发生的事情。
不过并不凑巧的是,时映雪和玉楼春刚刚走进森林的深处,左右便弥漫起厚厚的雾气,浓稠地看不清周围究竟有什么。
时映雪心里已经警惕起来,唯恐是槐树精在这里作怪,连忙抓紧身边玉楼春的手。
“哎呀,抓奴家做什么。”
娇媚动人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清脆动人。
这俨然不是玉楼春的声音,时映雪一把将她推开。
时映雪竟完全没有察觉到玉楼春到底在什么时候从她身旁离开了,正当她满心疑惑的挥手,便感觉刚刚自己推出去的那个柔媚嗓子又出现了。
“你推疼奴家了,这样着急做什么。”
仿佛有水蛇一般柔软的双手直接箍上了时映雪的脖颈,耳边有人吐气如兰,芬芳馥郁。
但时映雪哪里消受得了这个?
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猜到估计是趁着月色,榕树精出来作怪了,便立即将自己的护体真气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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