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偶尔地甚至会突然失去知觉,皇太极不敢再大意,偷偷地请了太医过来诊治。
太医诊断不出病因,却不敢也不想说出来,只管给开些人参之类的补药,让之进食。
皇太极不疑有他,安心进服,那感觉竟真的轻了些,不由窃喜,却见贝勒阿巴泰(努尔哈赤第七子)跟图格尔格两个来了,不等他们行礼,已问道:“果真准备好了吗?”
阿巴泰、图格尔格两个不想他竟先开了口,忙行了礼,阿巴泰道:“皇上做出入塞的决定也有些时日了,我们两个准备完毕上奏皇上后,又依皇上之命进行了认真检视,果已再无疏漏。”
对于这次命巴尔泰等入塞,皇太极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担心。听过巴尔泰等人的汇报后,命其再去检视,不允许有丝毫的疏忽。
因此,皇太极闻言,稍稍放了心,却还是忍不住去看图格尔格。
图格尔格对皇太极的反常举动,跟阿巴泰一样感到不解,见他看自己,忙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果已再无疏漏。”
皇太极似乎这才放了心,稍顿了顿,又问道:“跟范章京及那些汉官们研究过路线及策略了吗?”
阿巴泰如实道:“回皇上,研究过了,策略跟前几次一样,掳掠为主,攻战破城为辅,以确保‘壮大自我,削弱敌方’之目的。至于路线嘛……”
说着,径行至地图前,指着道:“我等先率兵沿大凌河西进,攻占明境,而后兵分两路入关,左翼由古北口毁长城而入,右翼则自雁门关黄崖口而入,二路再会合于蓟州(今河北蓟县)。
而后挥军南进,长驱直入,至允州东部,拿下河间(今河北河间)、顺德(今河北恒台)、允州三府后,再视情攻州克县,譬如乐陵、阳信、东原(今东平)、安邱(今安丘)、滋阳(今兖州)等等。
完成上述目标,估计要到明年三月左右,我军可入莒州(今莒县)休养兵马。至四月底,由此北上,经天津奔涿州(今河北涿县),由北古口北返。”
皇太极沉思着道:“谋划还算精细,不错,不过,你们也不要只顾着打自己的算盘,要多考虑一些困难,朕有股不好的预感,怕是这次入塞不会太顺利。
却又不能不入,松锦一战,我们最后虽然胜了,折损却也巨大,单凭咱们自己恢复,实在太慢了,必须得让明朝帮帮咱们。”
阿巴泰道:“皇上英明,在明确目的、策略及路线后,我们也曾议过,因为之前咱们曾进入过山东,明朝必有所防范,虽说其防范远不及我军摧枯拉朽,战斗还是会有的,有的甚至还会很激烈。
所以哪,我们决定能用计则用计,一旦用兵,必要不惜代价,摧毁其意志。”
皇太极赞许道:“不错,兵就是用来摧毁敌人意志的,意志既毁,进攻才能更有效。”
阿巴泰、图格尔格两个齐声道:“谨遵皇上教诲。”
皇太极站起来,双手冲天道:“去吧,勇士们,去克服千难万险,争取伟大的胜利吧。”
阿巴泰、图格尔格两个忙告辞而去,皇太极目送着他们,许久,眼里竟似起了雾。
松锦之战失利后,崇祯命法办六镇(指逃命的马科、李辅明、白广恩、吴三桂、王朴、唐通),亏得时任兵部尚书的陈新甲极力斡旋,才只以“首逃”之罪处死了王朴,余人得以幸免。
白广恩等盲动致溃,已是后悔不已,虽被贬秩,竟也毫无怨言。
不久,清军薄宁远,辅明驰援,在前屯与清军交锋,炮杀满洲正白旗雍贵,辅明战败犹力战,不幸牺牲于阵。
吴三桂却以守宁远之功,官复原职,加辽东提督衔。
恰于这时,清军以白广恩随洪承畴一起被俘的儿子白良弼相威胁,致信招降白广恩。白广恩有愧于心,断然拒绝。因此,白良弼被清兵杀害。
这日,正跟马科、唐通说及这事,免不了悲伤又无奈。
马科、唐通两个知这白广恩最不好劝,便也不说话,只管低了头叹息不已。
三个正叹息,中军匆匆进来道:“启禀三位将军,清兵又打来了。”
这三个均不由一愣,白广恩已道:“且不要慌张,详细说来听听。”
中军咽了咽唾沫,慌张稍轻了些,如此地这般说了,才又道:“清兵进展极快,还望三位将军从速决断。”
白广恩道了声“知道了”,快速行至地图前,指着道:“看清兵这架势,必试图于蓟州会合,事情紧急,这样吧,咱们三个按照远近来分工,我去蓟州截击阿巴泰,你们二位去截击图格尔格。”
这两个道:“好,全力一战,一雪前耻。”
白广恩转向中军道:“转报朝廷了吗?”说着,见中军点了点头,道了声“好”,径转身往外走。
阿巴泰一路上没遇多少阻拦,渐生轻敌之心,早把皇太极的忠告忘到了脑后,这日,见蓟州就在眼前,得意洋洋地冲左右道:“命令,快速前进,抢占蓟州,等候图格尔格前来会合。”
左右待要去传令,探马来报:“启禀大帅,前面有明军拦住了我军去路,请大帅速做定夺。”
阿巴泰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问道:“何人统兵?”
探马道:“回大帅,统兵者乃明朝援剿总兵白广恩。”
阿巴泰哈哈大笑,笑毕,不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就是那个逃跑将军白广恩哪,命令,全军出击,歼灭之。”
中军劝道:“白广恩虽曾为逃跑将军,却毕竟跟随洪承畴多年,也算有些见识和手段,累功至将军,非其他明将可比,他既敢挡我军去路,必有所准备,皇上又再三命咱谨慎,咱们是不是弄明白了情况再出战?”
阿巴泰道:“休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再说了,皇上也只是命咱谨慎,并不了解战场实情,好了,不要再说了,出击吧,我的勇士们。”
说着,已打马冲了出去。
中军等无奈,只得跟了去。
白广恩见清兵居然不扎营寨就冲了上来,暗自道了声“不知死活,来得正好”,把手冲部属一挥,叫了声“杀啊”,驱马迎了上去。
恰遇上清军前锋三等轻车都尉斋萨穆,白广恩用大刀压住了他的兵器,斋萨穆试图挣脱,无奈力不及白广恩,被白广恩翻刀斩于马下。
参领五达纳(正三品)、佐领绰克托、额贝、护军校浑达禅、骑都尉额尔济赫等见了,一齐过来围攻白广恩。
白广恩斗志正盛,竟也不惧,各个击破,一一将之斩杀。
明军士气愈振,竟迫得数倍于己的清兵连连后退。
白广恩大喜,正要乘机扩大战果,后军突然大乱,凝目去看,却是图格尔格率兵冲杀了过来。
原来,马科、唐通两个去迎战图格尔格,到了阵前,唐通居然又怯起战来,只管跟在图格尔格后面尾随,马科独军力弱,没几个回便败下阵来。
图格尔格也不跟他们两个纠缠,获胜后,按约定径奔蓟州,见状,即令尾击白广恩部。
白广恩不用猜也知道缘由,再战了一阵子,不得不主动撤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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