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高桂英点了点头,李自成还欲再说什么,想了想,却还是忍住了,起身回了前厅。
前厅,众人正三五成群地在说着什么,对于他的回转,竟没人察觉。
“哼,让你们说的时候,没有人说,这会儿说得倒热乎。”恨恨地想着,李自成猛地咳了一声,道:“大家想好办法了没有?”
众人闻言,立即各自归了位,低了头,不说话。
李自成无奈地叹了口气,提高了声音又道:“事关大顺的生死存亡,大家必要想出办法来的。”
“你不过这样说,谁知道说出来的顺不顺你的意,万一不顺你的意,唉,李公子不就是因为意见不顺你的意,才惹来杀身之祸的吗?”
暗自想着,众人纷纷把头压得更低,唯恐被他看见了叫来问话,不知如何作答。
刘宗敏突然道:“有人把咱们的失败归咎于逼饷,放屁,完全是放屁,不说别的,就说崇祯的那个老丈人,据说多尔衮进北京后又捐了五十七万,比捐给咱们的还多,还赔上了老小子及侄儿周铎等的命,一大家子就逃了个周铖。”
众人纷纷道:“活该,都怪这老小子留有后手。”
刘宗敏道:“岂止是他,其他人难道就没有?哼,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主儿。”
李自成道:“过去的就过去了,不必再提,且说说咱们现在该咋办吧。”
刘宗敏不情愿地道:“该提还是要提的,要不是非要搞什么怀庆反击,多铎怕早就去进攻南京了,又怎么会来这里?现在好了,准备了一桌饭菜,却来了两桌客人,这饭怎么吃?”
怀庆反击,是李自成被逼到绝境迫不得已采取的行动。显然地,刘宗敏把怀庆反击当成了牛金星的主意,在此提出,无疑还想重翻李岩那事的账。
李自成焉能不知,佯怒道:“怀庆反击是把多铎引来了,但是,如果不搞怀庆反击,袁宗第、陈永福等怎么撤出陕西?又怎么能保证陕西的安全?”
刘宗敏不好再说,却仍一脸的不服。
田见秀道:“阿济格所部于十二月二十四日由山西保德州渡过黄河,进入陕北,虽说气势汹汹,也不过八九万人,若不是马科等明朝降将临阵降清,纵使咱们不尽调精锐北上,他也讨不到啥好处。
即便是现在,也不过打成了僵持,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李过他们还占有上风。
而潼关呢,乃陕西的门户,若是潼关有失,无疑等于打开了陕西的门户。所以哪,我认为,陕北那边可以先放放,必须尽快组织兵力防守潼关。”
李自成道:“所言甚是,救兵如救火,我部宜从速准备,随朕去潼关,痛击多铎。”
多尔衮边看着地图,边道:“怀庆之战,着实吓了本王一跳,以为李自成多少还有些门道儿,不想多铎已进抵潼关二十里外立营,李自成竟还没有出击。
还有伪明,竟然无动于衷,哼,他们若是趁势进攻,山东、河南、河北等地,单靠一个肃亲王豪格又怎么能应付得了?”
说着,看了看范文程。
范文程点了点头,道:“之前,臣还在为摄政王的兵力调整而担心,现在看来,还是摄政王高瞻远瞩。”
多尔衮道:“本王也担心哪,两路大军只要有一路出现了问题,后果都将是不堪设想的,现在不用担心了,或许这就是天意。”
范文程道:“李自成不急着出战,倒是个好事,正好让多铎把火炮运过去,攻取潼关少不了要用。”
多尔衮道:“好,告诉多铎,到时候不要吝啬炮弹,可了劲儿地给我轰,这可是歼灭李自成部的关键一战,同时,再告诉阿济格,待多铎破了潼关,分兵跟多铎夹击西安。
擒贼先擒王,只要攻破了西安,李过、高一功等再有能耐,必也会乱起来,咱们的意图就不难实现了。”
去北京城转了这一趟,诸将都多少弄了点儿家产,谁还愿意再去拼命?因此,经了李自成再三催促,诸将才于半月后随李自成启程。
路上,走了整整十天,才总算到了潼关,见清兵并没有攻击,李自成及诸将不由得纷纷纳闷不已:“这是怎么回事呢?”
刘宗敏道:“无论怎么回事,清兵不过两万人,而咱们有八万人,不仅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而且还有严密庞大的城防系统。
问题是,咱们能不能击败八旗军于野外,能不能顶得住乌真超哈的重炮轰击。”
李自成接话道:“乌真超哈的重炮威力虽大,运输起来却非常困难,他们等的或许就是这个,所以,咱们必须在他们运抵之前击溃他们,不知哪位将军愿领兵出击?”
刘宗敏扫了众人一眼,见刘芳亮等跃跃欲试,道:“还是俺铁匠去吧,清军最厉害的莫过于八旗重甲冲击骑兵和弓骑兵,俺铁匠吃过一次亏了,慢慢地也想了一些对付的招数。”
说罢,也不管李自成同不同意,率部冲了出去。
李自成所料不错,多铎果在等乌真超哈的重炮。所以说,李自成及所部的拖沓,无异于为之争取了时间。当然了,多铎也在严密地监视着大顺军的动向。
见刘宗敏率部冲过来,多铎把手中的令旗连挥了两挥,八旗重甲冲击骑兵和弓骑兵立时涌出来,迎了上去。
刘宗敏所言非虚,的确想出了一些应对的招数,而且甚为有效,让之率部轻松地就躲过了八旗重甲冲击骑兵和弓骑兵的冲锋。
多铎竟也不慌,再次将手中的令旗挥了挥,早已候在那里的八旗重甲步兵,从侧翼冲出,跟大顺军展开了近战,八旗骑兵也趁势发动,一阵冲杀。
刘宗敏及所部不意有此变化,不由阵脚大乱,慢慢不敌,惨败而归,失去了潼关外的制高点。
李自成不甘心,但为了避开清军的铁骑,改白天进攻为发动夜袭。
无奈清军阵营严整,不仅设置了多层战壕、密集的鹿柴和厚土墙,还安排火器手和弓箭彻夜巡查,饶是刘宗敏、刘芳亮等轮番带队,还是无法奏效。
没办法,李自成不得不于潼关外建设营垒和土墙,阻挡八旗骑兵冲锋,同时,使用从孙传庭大明车营缴获的大量佛郎机、虎蹲炮、大将军炮、一窝蜂火箭、三眼铳等,形成严密的火力网。
时间不觉就到了1645年1月11日,清军乌真超哈重型红夷大炮部队抵达战场,摆开阵型,只要一阵炮击,李自成的土堡垒全部被轰的粉碎,那些佛郎机、大将军炮和火箭登时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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