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包前,赫然跪着一具用铁丝缠绕的骷髅,白森森的挺渗人。
坟墓修的很规整,周围还用火成砖码了一圈,方圆五米之内,没有任何杂草,可见守墓人有多用心。
再看这个骷髅,跪在坟前大概一米左右,整个身长不超过一米六,按推理来说。应该是个岛国人。
"老爷子,赵司令生前没少为国家做贡献吧?"
"说来话长了,当年侵略军占了清河,驻扎了一个小队的人马,镇着四乡八县的百姓,咱中国人也有不愿做亡国奴的烈性汉子,赵司令拉起队伍,连夜端了鬼子的炮楼,砍了十八个脑壳,缴了一挺歪把子。从此竖起咱清河抗日救国军的大旗,咱老百姓也闹不清楚那些道道,只知道赵司令的队伍是打鬼子的好汉!"
老李头一拍大腿:"那年我正好十六岁,跟我爹在山里当猎户,我爹和赵司令一见如故。拜了把子,后来我爹和鬼子干仗的时候牺牲了,把我托付给赵司令当了警卫员。"
"那后来呢,赵司令怎么牺牲的?"
老李头已经抽完了一袋烟,将烟锅子在鞋底磕一磕,正要打开话匣子,村子方向传来喊声:"爷爷,江哥,吃饭了!"
"走,回头得空给你再说赵司令的故事。"老人起身,健步回村。
酒宴已经摆好,粗笨的木头桌子就摆在院子里,篝火上架着半扇野猪,猪毛已经褪掉,皮上刷了一层野蜂蜜,用果树木头一烤,焦黄喷香,还有野兔子和野山-鸡,农家自酿的包谷酒,琳琅满目摆了一桌子。
江辰问道:"您老真的就靠钢叉猎野猪么?"
老李头说:"那还有假,以前用枪的时候打得还多些,后来枪被乡政府缴了,就只有挖陷坑,用钢叉了。"
众人汗颜,野猪可不像饲养场的大肥猪那样憨态可掬。而是异常彪悍,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通体刚硬的黑鬃毛,满嘴獠牙,没事还喜欢在松树上蹭,弄一身松油干结之后就是天然铠甲,这种既凶狠又狡猾的猎物甚至比老虎还要危险,而老李头一个八十多岁的古稀老人,居然用冷兵器就能猎取,这简直就是神话!
"您老以前用什么枪?"江辰问道。
"那可多了,跟我爹学打猎的时候用土炮,后来跟了赵司令,发了我一支汉阳造,好家伙,那枪膛线都平了,子弹横着出来的,我使不惯,就自己缴了一支三八大盖子,那家伙是真好使,五百步之内,指哪打哪,小岛国的人矮,枪法可高,咱们游击队员三五个都干不过他们一个人。"老李头比划着,不知不觉就讲起来过去的故事。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插嘴问上一两句,江辰想到看过的一些杂志上介绍三八式步枪的文章,便问道:"听说三八枪威力小,打中了就是贯通伤,躺上十天半个月就好,是真的么?"
"贯通伤?"老李头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说道:"这话对,也不对,要是离近挨一枪,那就是一个透明小窟窿,养个把月就能长好,要是隔几百丈挨一枪,神仙都救不活你,你知道咋回事?那子弹进肉就滚,小眼进去,碗口大的窟窿出去,不死都怪了。"
江辰若有所思,理解了老李头的意思,三八枪用的子弹口径小。初速快,弹道过于稳定,近距离命中不会产生翻滚,距离远了子弹飞行不稳,遇到目标会横飞。所以造成的伤害更大,杂志上说的三八枪不如国军的中正式,大概是以讹传讹吧。
"当年赵司令是条好汉啊,那是赵子龙转世,杀进敌军七进七出没人拦得住啊,可谁成想啊,被鬼子给擒了,最后吊死在清河县日军管理处的城门楼子上了--就是现在咱们清河县的老县政府,那以前就是鬼子建造的,后来解放了。国家就挪去办公用了。"
看出来老人有些难过,江辰赶紧转移话题,问他一个月能抓多少只野猪。
青龙沟很穷,孩子们瘦的皮包骨,一问起来才知道,这村子每年的人平均收入才两三百块钱,也没学上,十二三岁就去城里打工,李寻就是这样,不过他比其他孩子强点。从小跟着老爷子学武,文化多少也能学一点,最起码的爱国主义精神,就比别人强得多!
"这几年不比往年了,野猪也少了,一个月能打两头,就算不错了!"
大家觉得这香脆可口的野猪肉怎么也咽不下去了,沉默片刻后,萧凡问:"咱青龙沟小学需要多少老师?"
山民说:"还用几个,一个就够了。前年村上小学还有个教书的老民办,后来国家改革,老民办都清退了,村小学也合并到乡中心小学去了。"
另一个山民插言道:"乡中心小学条件比村小学强多了,就是太远,住校又太贵,庄户人家出不起住宿费和食堂饭钱,娃们还太小,进城打工也不行,整天漫山的野也不是个事儿,我们商量过了。还是请乡里派个老师来带带娃们,认字识数就中,过两年进城打工也不当睁眼瞎。"
众人默然,没想到青龙沟的孩子们处在这样的生存状态下,江辰走出院门。围拢在门口的狗一哄而散,孩子们却围了上来,好奇的打量着我,他们身上的衣服很破,手上长着疮。头发乱蓬蓬的,脸蛋儿红扑扑的,但是眼神却出奇的清澈。
"孩子们,你们想上学么?"江辰和颜悦色的问道。
"想!"孩子们异口同声的答道。
"那你们告诉我,上学有什么好?"
"上了学就能进城干活。帮家里赚钱了。"
"上了学就能和李寻那样,顿顿吃肉。"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上学的动机虽然不尽相同,但目的都是一个,那就是过上比现在更好的生活,淳朴的话语,清澈的眼神,让我意识到这不是大人教出来的,而是孩子们发自内心的愿望,山里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
"好吧,回头我帮你们找几个老师,书费和文具我也包了!"江辰夸下海口,孩子们瞪大了眼睛,喜不自禁,大人们也对视了一眼,脸上尽是惊喜。
"桌椅板凳我包了!"萧凡也站起来说道。
"校服我包了,衣服鞋子帽子全套,和城里孩子一样的!"龙阳也不甘示弱。
徐平春、徐平秋两兄弟急了,跳起来喊道:"校舍翻新算我们的,谁也别和我们争!"
众人谈笑间就把青龙沟小学的事情办妥了,虽然大家都不富裕,但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兵,手里都有些存款,,拿这点钱出来,实在不算什么。
更何况,他们现在跟了江辰,江辰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可怜着的!
此时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山民们安排贵客住宿,把他们领到一处颇为平整的房子里,床铺已经铺好了,被褥都是干净的,众人醉醺醺的躺倒就睡,鼾声震天。
第二天,一阵稚嫩的歌声将众人从梦中唤醒,江辰揉揉惺忪的睡眼,趴在窗户上一看,村里的孩子们正站在院子里,对着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唱国歌,他们显然没有受过正规的培训,敬礼五花八门,义勇进行曲在他们嘴里也是荒腔走板,唯有眼神坚韧无比,仿佛在进行着最神圣的事情。
趴在窗户边的几个汉子,都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这些不羁豪迈的军旅汉子,竟然发现自己也有脆弱的一面,平日里寻常可见的国旗,在这一刻似乎有了不同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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