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飞机和遥控，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问万能彭：“哪个是起飞按钮？”
“没有起飞按钮，开关已经开了，推这个，加速就是飞起来，这个杆是方向……”万能彭指着遥控跟我解释。
一分钟后，我认为我基本掌握了飞行技巧，我让万能帮我扔上天去。万能用手捏着飞机的机肚，喊了声飞了，就直接放了出去。
我推动拉杆，飞机呈一根陡峭抛物线直接窜上了天，我想把飞机拉平，可才拨了一下方向杆，飞机又掉头直接冲下。我有些慌乱，好在万能手快，在飞机落地之前，用手指拨动了我手里的遥控，使得飞机又回归到平稳飞行的轨道上。
就这样试了几分钟，我终于掌握了一些基本的技巧，至少让飞机飞得不那么难看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这些东西的？”我随口问万能彭。
“小时候我就爱玩这个，家里电视遥控都让我给拆了。当时把我爸给气完了，我爸当时的想法，是让我做个钢琴家，他觉得小时候玩电视遥控、拆机器，长大了就是街边维修家电的。觉得没出息。那时还给我买了一台钢琴……”万能彭一边说一边拆开了一袋玉米片：“后来我还真练过几天钢琴，天天弹那个什么指法练习曲……”
万能彭的这个童年经历倒是让我颇感兴趣：“你会弹钢琴？”
万能彭嘿嘿直笑：“我会个屁，我根本就没音乐天赋。我老爹那时候就相信‘努力就一定能达成目的’。也不知道谁给他灌的心灵鸡汤，我妈跟着也信了，我妈也觉得当个钢琴家有前途。”
我想象了一下万能彭弹钢琴的样子，只觉得满脑袋都是违和感：“既然你练过，至少也能会弹个一两首吧？简单的那种也没学会？”
“呃，像《两只老虎》之类的，我倒是会弹。我就记得那时候就是不想学，然后我就发现一个窍门：刚买的钢琴，音都不准，要请个调音师来调音，音不准，老师来了就没法教。我看那调音师干活，自己也跟着学会了怎么弄……”
我颇为意外：“看一次，你就能学会调音？”
万能彭往嘴里扔了一片玉米片：“我会个屁，那玩意儿就跟厨师做酱料一样，想弄好不容易，想弄坏太简单了，只要胡乱动几下，音就全不准了。后来老师一来，就说音不准，我爸就又找调音师，搞了好几次我爸才发现不对头，后来发现是我干的，就给我揍了一顿。说我要是再敢乱调音就给我腿打断。”
“然后，你就屈服了？”
万能彭扬了扬眉毛：“我确实是没敢再调音，就是把键盘全抠下来了。哎哎哎，看着飞机……”万能彭冲我嚷嚷了起来，他话音刚落，就听噗的一声，飞机一头插进了泥地里，随后滑出去老远。
“完了。”我心想这一下一定摔废了。
万能彭接过遥控，动了几下，那飞机居然原地又飞了起来，万能彭把遥控交还给我：“不碍事，这飞机我改过，一般摔不坏。”
“你抠完键盘，你老爹什么反应？”我更感兴趣这件事的后来。
“当时暑假，我自己在家抠的。抠完我把键盘装在了一个饭盒里，又找了根钢管，我就一手拿着钢管，一手拿着饭盒，到了我爸单位。进了我爸办公室，我把钢管和饭盒都摆好，跟我爸说：学钢琴我没天赋，也不想学，你要忍心，就当着大家的面，把你亲生儿子的腿打断，你得养我一辈子。说完这话我看我老爹脸色要变，就又补充了一句：我断了腿也不学。”
我对万能彭的这个做法感觉哭笑不得，只好对他说：“你太牛逼了，万能哥。最后你老爹什么反应？”
“他要上来揍我，被他单位同事拦住了，然后我在我奶奶家住了一个礼拜，再回来看，钢琴让他给卖了。”万能一边说，一边又把车厢里的另一个机器拖了出来。
“你这真是……光辉岁月呀，万能哥。”
万能彭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当时我脑子特别清醒，我就觉得我不是学钢琴的那块料。当时跟我一起学的好几个小孩，到现在也没看谁弹出什么名堂。天赋太重要了，你觉得呢？”
“确实很重要了。”万能说的这一点我是十分认同的，我也曾相信‘训练可以弥补天分的不足’，但事实证明，像钢琴、艺术、体育之类的东西——或者放大到任何行业，如果没有天赋，辛苦的训练换来的，也只是比普通人高一些的水准。永远无法达到顶尖。就像鸟巢体育场里一骑绝尘的博尔特。难道他是世界上最勤劳的百米运动员么？
“你这个机器是干嘛用的？”我看万能彭拖出了一根金属杆，杆头上连着一个盘状物，另一头是一个仪表，看起来像是健身房里的某种健身器械。
万能彭把一根线插到了插孔上，仪表盘亮了起来，然后他抬头跟我说：“金属探测仪。”
我一愣：“你拿这个过来干啥？”
万能彭嘿嘿一笑，把仪表套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拎起了金属探测仪：“这玩意儿我买了一年多，一次也没用过，今天试试看好不好用。”
我上下审视了这套设备：“你拿着这玩意儿跟扫雷的似的，哎，你到底有多少这种奇怪的设备？”
“扫雷的设备跟这个原理是一样的，就是探测金属。”
我指着海滩：“你在这儿能探测出个什么来？”
“说不定能探到个钻戒什么的。”说完万能彭用那东西探测了一下地面，又跟我补充说：“就是玩儿呗。”
“哎对了，上次我们黑进你那个女老板的手机，最后你查到什么了么？”万能彭随口问我。
我摇摇头：“没有，就发现她跟财团高管有一腿，再没别的了。”
“这还不算收获么？非要得技术机密才算么？”
“嗨，她跟本不懂技术，有技术机密也轮不到她看。你知道么，前段时间公司收了个防火墙公司，她居然让我把我们公司的防火墙和那个防火墙给融合到一起，当一个产品来卖。上面居然给批了。我也是服了。”我跟万能彭抱怨道。
万能彭想了想：“说不定她也是听上面命令干的，不然上面怎么会给批，你之前不是说都有技术审核的人么？”
这句话万能彭只是随口一说，可我心里却是一动：好像，真的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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