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万寿节和中秋节,宫里很是热闹了数天,永钰也忙着去各处亲王府上走动,又要回宫在皇帝、皇后,太后等处行礼,接受各妃嫔、世妇、诰命的见礼,大大小小的宫宴家宴,诸事停减时已经到了九月,便觉有些疲惫,便歇了不再出门,乾隆担心她累着,特地下了静养的口谕。这才彻底消停了下来。
九月初,天气已经凉爽了许多,永钰因已经不用去上书房读书,便在房中自己读些喜欢的史书,游记。
殿内安静,落针可闻。宫女们紧紧地肃立在大殿门口等着听传,窗外的阳光十分明媚透过玻璃窗照在暖阁内,十分的明亮。永钰被外面喜鹊的鼓噪吵得有些烦闷,有些无奈地放下了手里的书,正要吩咐宫女去把喜鹊赶走,便见墨染捧着茶走了进来。
看到永钰正扭头望来,墨染急忙行礼道:“主子,茶凉了。”
永钰点头道:“外面的喜鹊太吵了,叫人去赶一赶。”
墨染忙笑道:“奴婢已经吩咐了小太监们去赶,等下就好了。”
永钰接过温茶,笑道:“那就好,就要午膳了,看长春宫在哪摆膳。”
墨染笑道:“奴婢派人盯着呢,这会子就要有消息了。”
正说着,涴儿站在大殿门口向里张望。永钰急忙冲她招招手:“进来!”
涴儿急忙快步走进暖阁,向永钰行礼道:“主子!”
墨染知趣地轻轻退了出去,涴儿这才近前一步,走到永钰面前,低声道:“主子,有消息了!”
永钰笑着看了一眼大殿门口,低声道:“说吧,把你听到的都说一说。”
涴儿飞快地整理了一下思绪,低声道:“除了皇上在查,还有纯妃娘娘,贵妃娘娘,两处的宫女也在打听柏贵人的事。”
永钰笑着,放下手里的书,笑道:“柏贵人怎么样了?”
涴儿尽量平静地低声道:“回主子,柏贵人还在禁足,听说御膳房那边已经不给她送饭了,只是嘉妃娘娘的小厨房供着她的嚼用。”
永钰有些意外:“哦?御膳房为何不送了?”
涴儿不敢回答,只是继续低声道:“听说,柏贵人刚进宫时嫌御膳房送过去的膳食都凉了,没少埋怨。不送膳食,好像是嘉妃娘娘请了皇上的旨意。”
永钰点点头:“还有什么?”
涴儿不敢犹豫急忙飞快地回禀起来:“是,回主子,柏贵人禁足,皇上罚了一年的俸银,只能找柏常在接济,柏常在刚解了禁足,也不敢帮太多……”
钟粹宫的西偏殿外,柏贵人的声音隔着紧闭的大门传出来:“这才几个银子,你也好意思拿来!还怕额娘不给你?!”
柏常扫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太监们,干笑着讨好里面的柏贵人:“姐姐,我也是刚解了禁足,也被罚了半年的俸银,这五十两对二姐来说是少了,但也是我之前积攒的。额娘那边我刚送信回去,用不了几天,肯定就有银子了,二姐先委屈几日。”
只听门那边,柏贵人咬牙啐道:“呸,你个死丫头!你积攒的?这点银子你让我喝西北风去?”
柏常在苦笑道:“二姐,这是宫里,说话做事可要稳妥才是,这刚吃了教训,也该收敛了了。我如今刚解了禁足,就不顾皇上的旨意前来看望,也是看在姐妹的情分上!既然二姐不领情,妹妹就不来惹二姐生气了,二姐好生静一静,等将来解了禁足妹妹再来看望,二姐保重!”
说毕,不等柏贵人说话,就转身就向钟粹宫的正殿走去,随侍的小宫女急忙快步跟上,没看西偏殿半眼。
正殿外,门口随侍的宫女立刻向柏常在行礼,向内殿通传:“娘娘,柏常在到!”
柏常在走进内殿门口,端端正正地行了全礼:“柏氏参见嘉妃娘娘!”
嘉妃坐在内殿的贵妃榻上,靠着迎枕,抬手道:“起来吧,见过你姐姐,柏贵人了?”
柏常在小心地看了嘉妃一眼,陪笑道:“娘娘可怜臣妾姐妹,容臣妾和姐姐说了几句话,臣妾感激不尽!”
嘉妃满意地看着面前态度恭敬的柏常在,叹了一口气:“柏贵人脾气是率真了些,一时糊涂冲撞了公主,惹了皇上盛怒。论规矩,原本我不该让你见她的。下不为例吧,免得皇上知道了,我也担干系!”
柏常在陪笑道:“正是,只这一次,已经感激不尽了,怎敢再有下次,娘娘慈悲。”
嘉妃淡淡一笑:“这话说得,你也是担心姐姐,可怜见的。说几句话,送点银子接济,也是个人之常情,如果这也回了你,我也不忍心,毕竟柏贵人是在我宫里的。况且皇上也没降了她位份,可见还是有些情分的。”
柏常在苦笑着叹气道:“论理家姐的确是罪无可恕,可是做妹妹的又不忍心看她受委屈。娘娘能担待,臣妾真是几辈子都报答不完了。”
说毕,扭头看了一眼跟进来的宫女,宫女忙将一个大红色的小锦盒捧给嘉妃。嘉妃淡淡地笑着,看着那锦盒,笑道:“你们姐妹也不容易,这就罢了。”
柏常在笑道:“娘娘是富贵中人,自然不缺什么,这只是臣妾感谢娘娘的一点点心意,不值什么钱。只是个心意,娘娘若是不收,臣妾那就真的没脸再来了。”
嘉妃见她说的非常得体,不觉笑道:“既如此,我便收了。柏贵人那里,我自当照拂一二的。”
柏常在见嘉妃的宫女接过了锦盒,这才起身行了全礼告退:“臣妾福薄,惹了圣努只觉惭愧,今日回去也当反省,娘娘事情繁忙,臣妾改日再来接受娘娘教诲。”
嘉妃点点头,笑道:“说的这么可怜见的,我都听着心酸,闲了,想念柏贵人了就来坐坐。”
柏常在行了礼,闻言又行礼道:“多谢娘娘恩典。”说毕,无奈地看了嘉妃一眼,退出了大殿。
嘉妃的贴身宫女墨菊将那个小锦盒捧给嘉妃,嘉妃打开看时,竟是一个桂圆大小的黑色珠子。嘉妃有些愣神,疑惑地道:“这是什么东西?”
说着拈在手里掂了掂,觉得入手冰冷且沉甸甸的。不觉更加疑惑。墨菊眼珠一转,小心地低声道:“娘娘,会不会是夜明珠?”
嘉妃一惊,看着墨菊。墨菊大着胆子继续低声说:“柏贵人家乃是几百年的世家,因早年一位长辈跟随圣祖爷立了功,便抬籍入了汉军旗,这珠子说不好真是什么宝贝呢。娘娘别忘了,柏贵人可是柏氏的嫡女。”
嘉妃思索着,点头道:“你把东西收起来,改天去造办处问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柏贵人,好歹别缺了她的膳食。”
墨菊冷笑着,轻声道:“是,奴婢会照应的。”
嘉妃叹了一口气:“该是我倒霉,这么个柏贵人,真是叫人头疼。!”
墨菊忍不住低声道:“真是呢,亏着娘娘心实,惦记着她,柏贵人送去的膳食都是按照她的位分给的,如今她被禁足,照规矩取了荤菜,她为这个闹了几次了。娘娘还这么照应,可别便宜了白眼狼!”
嘉妃点点头,疲倦地靠着迎枕道:“罢了,只要不闹出大事,也不碍什么。我且歇歇,等下还要去皇后宫里服侍晚膳。”
墨菊急忙服侍着嘉妃半躺了,又拿了薄被给盖在腰上,这才轻轻退出了殿外。
柏常在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小翠向景仁宫的住处走去,小翠看四下无人,扶着柏常在低声道:“常在真是舍得,那么贵重的东西为了柏贵人,奴婢觉得有些不值!”
柏常在放缓脚步,闲散地走着,闻言笑了起来:“嘉妃虽不是十分得宠,但也总是皇上从前的老人,什么没见过?别的东西,她又不稀罕。再说这不过是母亲为二姐打点递进宫里的,我不用白不用。”
小翠笑道:“这倒也是,反正柏贵人现在也用不着这么好的东西了。”
柏常在笑笑:“母亲递进宫里的,也就这珠子贵重,但是最合适送出去的其实还是那尊活佛开光的送子观音。”
小翠诧异地问道:“那尊观音,小主想送给皇后娘娘?”
柏常在笑道:“当然!你仔细照看,等皇后娘娘千秋时送去,如今咱们受的委屈,自然可以讨回来了。”
小翠惊喜点点头:“小主的苦日子总算要过去了!”
柏常在笑笑,加快脚步向景仁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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