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暖捏着手机,心中一阵寒凉,可终究也怪不得叶铭,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谁让她那么好面子,连最好的朋友都不说呢?
叶铭自说自话地发了一堆,许暖一句都没回,他也习惯了,想说的话一股脑儿说完,然后就消停了。
投洽会结束后,许暖和同事们一起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酒店,到了酒店已经九点多,陆慎行还没回来。
许暖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正打算进去洗澡,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许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弯了起来。
是许暖大学时的舍友,高程程。
“暖暖,听说你来S市了?太过分了,到了我的地盘都不来找我,枉我白白陪你睡了四年!”
高程程还是老样子,咋咋呼呼,嗓门大得许暖觉得手机都在震。
宿舍当年四个女孩子,许暖和高程程最要好,高程程怕冷,每到冬天就跑去和许暖睡,两人躲被窝里夜谈,回忆过去展望未来,时隔多年想起来还觉得美好。
许暖笑了笑,“昨天刚到呢,今天又忙了一天,哪有时间去找你。”
“哼,我才不信呢!”高程程气呼呼道,“要是你真打算来找我,出发之前就会给我打电话了,要不是听叶师兄说,我都不知道你来S市。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已经九点多,许暖有些累了,可是她和高程程已经一年多没见,那丫头这会儿正在兴头上,要是不告诉她,晚上非被她缠死不可。
许暖只得发了酒店的位置过去,二十分钟后,高程程的电话就进来了,“麻利的,赶紧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许暖换了衣服下楼,果然看到高程程靠在酒店门口的柱子上,化着很风情的浓妆,穿着紧身的性感小黑裙,嘴唇涂得通红,指间还捏着根烟,惹得经过的人频频侧目,估计都在揣测她的身份的。
许暖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小姐,你穿成这样是要去拍戏吗?”
看到她,高程程就掐了烟跑过来,笑嘻嘻地揽住她的肩,“走,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这么晚了要去哪里?我明天还要去会展中心呢。”
“都毕业这么多年了,你还当乖乖女啊?应该考虑换个人设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懂吗?”
许暖撇撇嘴,“没办法呀,我不像你,可以无忧无虑当你的大小姐,想要什么人设随时切换。”
高程程闻言,微微叹了口气,“所以说,你还是活得那么累?”
“人生本来就累。”
高程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了,别搞得跟哲学家似的,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玩深沉,走,姐姐带你出去嗨,嗨完你就不觉得累了,李学鹏他们还在等你呢。”
李学鹏也是S市人,清江大学法学系的师兄,当年大家在同一个社团,也算挺熟的,不过已经好几年没见。
最后许暖还是抵挡不过高程程那股骇人的热情,硬是被她拖到车上,一辆大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实在有够拉风。
许暖看了直咂舌,“以前你不是最讨厌炫富的人吗?怎么这会儿自己倒炫上了?”
高程程一脚踩下油门,法拉利风一般疾驰而去,许暖吓得身子一缩,心口噗噗直跳。
高程程笑嘻嘻地看着她,“怎么样?很酷吧?我这会儿才知道原来炫富这么爽。”
许暖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高程程这才幽幽叹了一口气,一把抓住许暖的手,一脸肉麻,“宝贝,还是你了解我。”
“发生什么事了?”
“没,就是被那些臭男人刺激到了!”高程程又笑嘻嘻起来,“所以就干脆放飞自我,享受人生咯。”
高程程没继续说下去,许暖也就没问,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需要距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如果她不说,那就说明她暂时还不想让人知道。
高程程带着许暖去了S市最高档的会所。
看得出,高程程是这里的常客,服务生看到她就热情地过来打招呼,高程程也大方,抽了张百元大钞递过去。
“今天姐姐心情好,赏你买酒喝。”
服务生笑得眼睛都弯了,“谢谢高小姐,高小姐今天可真漂亮!”
“你小子,嘴巴可真甜。”高程程高兴地拍了下他的肩,“不过,姐姐哪天不漂亮了?”
“是,是,高小姐哪天都漂亮!”
许暖在旁边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了,有种三观碎裂的感觉,高程程到底经历了什么啊,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以前她虽然也爱玩爱闹,大大咧咧,可骨子里就是个乖乖女,虽然家里很有钱,可是很低调,看她的穿着打扮,根本就看不出她是个千金大小姐。
不过,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何况,现在的高程程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了,不是挺好?
许暖也没瞎操心,她知道高程程是个聪明姑娘,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生,作为朋友,她只能默默支持。
许暖没想到会在包间里看到梁皓珉,他坐在一堆男生中间,端着酒杯聊得很嗨,看到许暖,他立马就安静下来,微笑地看着她。
坐梁皓珉旁边的男生立马起身,“暖暖来了呀,赶紧过来这边坐。”
“我好像从毕业后就没见过你,你变漂亮了呀。”
“你和皓珉也很多年没见了吧?皓珉可想你了,刚刚还在念叨。”
许暖看了下,都是家住S市或者在S市工作的校友,几乎都是法学院的,这么的短时间可以凑齐这么多人,也是挺厉害。
这些人都知道许暖和梁皓珉当年在一起过,正常情况下都是闭口不提那些事的吧?可是这些人却在那里起哄,想来一定是梁皓珉授意的。
许暖没有过去,只是微笑地打了招呼,然后和几个女生坐在沙发的另一头聊天,大家挺久没见,自然有聊不完的话题。
隔着长长的桌子,许暖察觉到梁皓珉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他捏着酒杯,眸光幽幽,似有千言万语。
可是,他越是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许暖就越不舒服,想起当年那一幕,她突然觉得反胃。
大家玩得很嗨,喝酒,聊天,唱歌,有几个喝高了还跑到前面群魔乱舞。
高程程捏着话筒,扯着嗓子喊《死了都要爱》,喊得撕心裂肺,在她的带动下,大家渐渐放开,气氛被推向高|潮,许暖也被人拉着喝了两杯。
夜渐深,已经十一点多,明天还要早起,许暖其实很想回去,只是大家玩兴正浓,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自己要先走。
她开始有些不耐烦,频频看手机,却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陆慎行的电话或者短信?
呵呵,以前在陆家住的时候她也曾晚归,陆慎行什么时候打过电话关心她了?
许暖哑然失笑,拿着手机走出包间,里面闷得慌,她想出去透透气,顺便想想该找什么借口离开。
走廊挺长,两边各有包间,这会儿虽然已经快午夜,可来来往往都是服务生,正忙着往包间里送东西。
许暖经过其中一个包间的时候,正好有一个服务生从里面出来,门打开的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陆慎行,他靠在沙发上,手里端着杯酒,身边还依偎着一个女人。
陆慎行怎么会在这里?
嗯,一定是包间里灯光昏暗,她看错了。
走廊尽头是露台,许暖就跑去那边吹风、看夜景,不一会儿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低低的嗓音。
“暖暖。”
许暖身子微微一僵,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
梁皓珉一整个晚上都盯着她,她一个人跑这里来,不明摆着是要给他机会?
许暖缓缓转过身,微微勾唇,“梁师兄,你也出来透气啊?”
梁皓珉走到她身边站定,“我听叶铭说了,你和陆慎行是商业联姻,对吗?”
“对啊。”许暖笑了笑,“虽然是商业联姻,可是我们一见钟情,我先生对我很好。”
“你说谎!”梁皓珉眉头蹙了起来,“那个男人一点都不在乎你,你们根本就没感情,迟早会离婚的。”
许暖轻笑一声,“梁师兄,我不知道叶铭和你说了什么,不过他是局外人,根本就不清楚我的情况,我先生对我怎么样,我自己最清楚。”
说完,她转身就走,谁知梁皓珉却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她。
“暖暖,你别骗我,我知道你一点都不幸福,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
许暖垂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蜷缩起来,脑中闪过一个画面——两具白花花的肉体,被灯光照得耀眼,在沙发上纠缠,伴随着女人的呻口今和男人的低吼……
她胃里一阵翻滚,手脚僵硬,感觉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暖暖,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不起你,可是……可是那也不能全怪我啊,在一起两年,你连碰都不肯让我碰一下……”
“你有没有想过,我是正常男人……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可是,你要相信,从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你,真的……你要相信我……”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梁皓珉声音都哑了,也不知道是解释还是忏悔,可是在许暖听来,感觉更像是辩解。
是呐,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这样,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而是找各种理由开脱。
所以,当年确实是她错了,是她矫情,是她不解人意,是放不开,是她很傻很天真,竟然相信这个男人的花言巧语!
“梁师兄,你别这样,事情都过去了,我不生气。”
她没有挣扎,或者说,是根本没想挣扎,因为梁皓珉抱得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暖暖,你别这样,我知道你一定生气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许暖静静站在那里,如顽石,如槁木,目光却落在走廊尽头的男人身上。
陆慎行指间夹着支烟,正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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