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微,你说过要陪师父一辈子的。你又不要师父了。”
宋茗微拼命摇头,不,她从来没想过离开师父。
然而,看到师父伤痛的目光,宋茗微却是心慌不已。
师父,生气了。
“师父,盛怀安的能力一日强过一日,师父,我别无选择。”盛怀安,这只恶鬼让她寝食难安,如果有机会能够将他制住,她当然不会放过。
“那你的五年寿命呢?茗微你知不知道,作为至阴少女,你的五年性命是寻常人的几倍,极为伤身,一不小心,你可能”
允稷欲言又止。
宋茗微疑惑地抬头,可能怎么样?
允稷让她手持佛珠,道:“跟着我念,祈求你安康顺遂。”
宋茗微跟着念了,一股暖流顺着佛珠直直到达她的四肢百骸,她舒服地叹了一口气,笑盈盈道:“师父,这是什么诀?”
允稷深深地凝视着她。
这不是什么诀,这是佛的力量。
“师父,盛怀安呢?允祀呢,我梦到他流了很多血。”
宋茗微察觉到师父的手顿了下,她忙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那个梦,难道是真的?”
允稷将佛珠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没事,他很好,已经回了皇宫了。”
宋茗微长舒了一口气,才听得师父继续道:“盛怀安被我收在权杖里,你且休息,后面的事,我来办。”
话落,他便走了出去。
“师”宋茗微拉住了他的衣角,她有很多话想说。
师父并不回头,像是还在生气。
“师父,你别生气,我错了,往后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
宋茗微羞愧地低下了头,这句话她是第二次说了。
师父不让她学咒术,可她还是做了。
师父,伤心了吧。
宋茗微连忙扯住了允稷的手,轻轻地贴了上去。
她细滑如脂的脸靠在了师父的手背上,一点一点的摩挲着。
“师父,茗微往后再也不会了,你别生气,这一辈子我都不会离开师父的。师父,我发誓。”
风吹来,朱红的袈裟像是留恋般轻抚过她的脸庞,宋茗微的誓言还未出口,却被允稷止住。
“茗微,别发誓。这个誓言由为师来守着就是了。”
就让我来守着你,千年的轮回,才遇到了你。
该是我用尽一生来守护。
他走了出去,宋茗微怔怔地看着他被午后夕阳拉长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门前,她还是不放心,抬脚下了船,慢慢地走了出去。
她的胸口闷闷地疼,有些吃力地走到了门边。
门前一株巨大的香樟树看过去已有了几百年的寿命。
香樟树下,一人扶着树伫立,他的头微微低着,背对着宋茗微的背影孤独而怆然。
宋茗微轻轻地走着,当她来到他身后,却怔住了。
只见师父手上拿着一个蜜蜡,里头一只雀鸟安然长眠。
宋茗微看到了师父修长的手轻轻地抚着蜜蜡,那般温柔,那样缠绵。
他拿出了一张帕子。
宋茗微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师父在她落泪之时,给她擦泪的帕子。
那帕子盖在了蜜蜡之上,尽管蜜蜡已经光滑如新,他还是擦了又擦。
宋茗微后退了一步。
师父,竟然没有发现她来了。
她不敢再看,只是快步离去。
她的脚步慌乱,踉踉跄跄地回了屋子,却不敢过于用力的关门。
待她轻轻地拉上门栓,她无力地背靠着门,眼沉沉地闭上。
雀鸟小玉
尽管她已经放开心胸,在看到师父那般专注之后,还是会落荒而逃。
她坐在地上,双手紧紧将自己环抱。
“师父,是因为这张脸吧。收我为徒是因为这张脸,说守着我,也是因为这张脸”
宋茗微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当允稷发现门打不开之后,便闪身进来。
见到了宋茗微坐在地上,瘦弱的身躯缩成了一团。
他叹了一口气,将她打横抱起。
她瘦弱地像是要被他彻底地揉入怀中。
“师父”她呢喃道。
允稷揉了揉她的发,将她头上的簪子抽了出来,她的黑发披散下来与她身上鲜明的乳白之色形成了惊心动魄的美。
她的唇淡粉微红,清丽地几乎要逼得神仙都疯狂。
允稷闭了闭眼,替她盖上了被子,然后打了一盆水给她擦了擦脸和手。
他便这般靠着床,坐到了夜半三更。
“水”宋茗微悠悠转醒,一杯甘甜的水入了喉,宋茗微才睁开眼。
“师父?”
允稷将杯子放了回去,道:“继续睡吧。”
“师父,你就这样照顾我一个晚上?师父,你来睡吧。”宋茗微说着往里头挪了挪,她此时的想法很简单,做了这番动作,她又沉沉睡去。
允稷看了眼她让出来的半个床,唇轻轻浮起。
“傻瓜。”
窗外忽然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
寺庙的钟声响起,外头的树叶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
狂风呼啸而至,直直地打在了窗上。
咚咚咚地,一下比一下猛烈。
像是有人在外头不停撞击,大半夜地听得人心惊肉跳。
“师父,有夜鬼。”
宋茗微从床上坐起来,她的双眸之中泛着血丝,今夜,注定不眠。
“你睡吧,没事的。”
允稷当即坐在了蒲团之上,宋茗微听到了数十个人的脚步声。
外头鬼哭狼嚎,与当日中元节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哈!”
数十个人合一一喝,宋茗微来到了窗户这一看。
外头站着数十个和尚,他们都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而数百夜鬼贪婪地看着他们,个个血肉骷颅之中都留下了血和口水。
寺庙里头的大和尚是除却婴儿之外,肉最香的。
这些夜鬼百种形态。
上半身是俊美的人形,下半身就血肉模糊,被掏空了肠子
有的半边身子妖艳地令人神魂颠倒,另一半边却什么都没有
宋茗微捂住口鼻,返回床上,与师父一道念起了驱邪咒。
这凝结而成的佛音像是一条满是荆棘倒刺的鞭子,在百鬼之中轰然鞭打。
只听得可怕的尖叫声,几乎要冲破耳膜。
宋茗微被这股子力量冲地险些昏过去。
很快,那些鬼魂都吓没了影子。
宋茗微才深吸了一口气,她见师父打开门出去,外头静谧地可怕。
地上的枯枝烂叶,让人恍以为只经历过一场暴风雨罢了。
“师父,怕是乐阳大公主的手笔。”宋茗微看了眼师父的权杖,她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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