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独特的鸟鸣声,从屋外的树梢上响起,那是母亲寻回食物的叫声,鸟巢内的幼崽们叽叽喳喳,向监护人呼喊着进食的欲望。
在灾后的第一天,星球上的‘住客们’便开始了新的生活。
无论经历了怎样的磨难与痛苦,路,还是要继续向前走的。
林净百无聊赖的靠在沙发上,身前放着养父常看的报纸。
在幼年时期,好动好玩的他并不能理解养父为什么可以坐在沙发上,用枯燥的文字故事来磨去无聊的午后。
对此事的疑惑一直伴随着他的童年,青少年时期。直到现在,与养父处于相同的境地,才明白行为背后真正的含义。
在情感专栏上记载的每一个故事,都是漫长人生的投影。
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总是有的。
亲人的离去,朋友的背叛,生活琐事的烦恼。黑色调的生存,是他们眼中的常态。就连这场灾难,都无法在‘已死’的心灵上荡起涟漪。
但林净不行,他是生活在幸福和睦家庭中的孩子。
丝麻的感觉从心脏处升起,骨髓也紧跟其后,无力感如潮涌的海水般将其淹没,它们争先恐后的在林净的大脑上留下痕迹。
心跳变慢,世界变得模糊。
在这一刻,他觉得,死在怪兽的手中,或许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希望到绝望的骤降,带来的是极致的痛苦。
没有眼泪,也没有呐喊。只有无奈的影子。
“咚咚。”
院子外响起了舒缓的敲门声,林净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又恢复正常。
用手按住沙发的边缘,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仅仅只是根据敲门的力道和频率,他就知道站在外面的人,并非是自己迫切希望见到的人。
“咚咚。”
林净慢慢的跨过走廊,来到大门前。透过猫眼,他看清了来访人的模样。
是一个佝偻的老妇人,没有记错的话,是刚搬过来一个月的邻居。
推开门,还没有等林净说些什么。老妇人便抓住他的手。
“孩子。你没事吧。”
苍老浑浊的眼睛里,是满溢的关怀。她是真的担心林净。
“不用担心。我没有关系的。”林净回以一个应付的笑容,他现在没有那么多心情去处理人际关系。
老妇人愣了一下。没有关系和没有事是两回事。正常人又怎么可能会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毫无波动呢。
她尴尬的有点说不出来话。只能抬起手,用布满老年斑的手背,轻轻的抹去林净眼旁的泪痕。
“孩子...”
“你还年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能让林正失望。”
她是知道的,知道林净父母昨日发生的一切。所以才会在看见屋内有了光亮之后,走过来看望林净的状态。
想起昨日之事,不禁老泪纵横。儿子,儿媳,孙女,老伴。一日之间全死了,唯留一个生活勉强自理的老妇人。
“那您呢?”
林净听到她说的话,从失意的状态中走出少许。
总感觉一个不注意,她就会悬挂树上的错觉。
“我只是一个腐朽的烂木。”满是皱纹的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
超凡者的出现,未来的世界必然会变得与原本不同,没有任何能力的老人,是废弃品,是无法被包容的存在。
或许重新建立的国家会出于人道主义关怀,给这些老人们一定的生存空间。
可也仅仅只是生活空间罢了。他们,有的会尽力活下去,有的会在新世界到来之前,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好好活下去吧。”
在聊天的最后,老妇人拍了拍林净的肩膀,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头顶的微光,是一天的开始,亦是一天的结束。
林净没有安慰她,也没有说出任何挽回的话。只是在家门口,默默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她此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林净收到了她的希望。
回到屋内,重新收拾了一下面容。便朝着加藤惠的家中走去。他并没有忘记自己之前对她说过的话。
超凡者们响应临时政府的号召,进行着房屋的拆除和扩建。
某些公共建筑破坏的太狠了。官员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重新规划未来的发展方向。
因为星球意志的原因,城市的各个角落,看不见任何一具残尸。这倒是省去了不少的工作。
新晋大力士们搬运着建筑物资。卡车在废墟中的效率还不如他们来的高些。
水系,土系,火系超凡者们共同合作,进行砖块的生成,烧制,冷却,固定。
站在远处,都能看见他们卖力的身影。如此努力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一种全新的奖罚制度。
力量型超凡者在重建过程中所有的成果,都归自己所有。非力量型超凡者则是根据天赋(对人类的贡献)来获得相应的奖励。
这种程度的奖励,对于原本还为了温饱而努力的人们,属实丰厚。
林净叹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着。他其实有一点点担忧。加藤惠住的位置,处于上坡地段末端。那里或许防洪效果很好,但是附近并没有一个可以藏匿的地点。
要是她的父母...
不能去想这件事情。林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越是期望,事情的结果越容易相反。
“惠!”
“应该是这里才对。”
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道路的中央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被风吹动的小石子落入其中,除了碰到石墙的回声,根本听不见到达地面的声音。原本属于房屋的区域,则是被高大的树木占据。这哪里还有半点房区的样子。
“净。我在这里。”虚弱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林净心中一颤,果然,事情的发展还是走向了最坏的方向。
加藤惠的脸上失去了红润的光彩,红肿的眼睛叙述着真实的噩梦。
他们两个,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
林净用力的将加藤惠抱在怀里。一股渴望从心底浮现。
“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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