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了招手,对着跪着的宫人道:“你明日送些东西去灵宵阁。”
流苏一早,便去告假。只说是聂女官身子不适,需得休息几日。皇帝特嘱咐了几句,又着太医仔细照顾。
寒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难得的有一场不错的春阳,透着窗户将一把光线洒在她脸上,从阴暗的睡梦中将她唤醒。
余毒未去,腹中还有些酸痛。
明儿备了一身浅粉色的春裳,暖和轻薄。暗绣的花样细密铺开,灵巧精致,衬托得气色好了许多。
桌上是初长的玉兰花与幽兰并月季茯苓首乌兑的刨花水,拿篦子沾上一层层的将她的头发梳开。打理的顺当。又取了玉冠子,一左一右挽了两个环,拿发带子缠了束在冠里,一支垂红宝的簪子贯入冠的孔里,步摇垂在脑后。
新制的胭脂涂在糯米纸上晒干了,便是一方唇红。在瓷盅里点上一点白蜜蜡,涂在唇上,只双唇在唇红上一抿,便是春来好气色。
星而在楼下张罗着来人送来的许多东西,吵吵嚷嚷的。
她主仆而人下楼去,只见星儿欢喜的端来一个盒子道:“方才宫里来人了,送了这许多东西来。这个小匣子说要姑娘亲自打开。”
又望了望桌上的菜肴道:“王爷送来的这些东西,奴婢瞧着真是精致极了。”
还有那个王爷常往这里送东西呢?
他竟这般有心。
寒酥开了盒子,里头是一副浅粉色的珍珠耳环,精致极了。她二人未见过粉色的珍珠,都惊艳道:“这竟然是粉色的,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呢?”
明儿听星儿这样说,又补充道:“王爷昨儿回去,今儿怎么知道姑娘的衣裳是粉色的?方才姑娘没选上耳环。不如带上这一对吧,粉得真好看呢。”
寒酥抚摸了一下那珠子,顺手拿起一支耳环在眼下瞧着,微笑道:“这并不是珍珠,而是海螺珠。海螺珠要寻一对一模一样的,可是最难,他还真是有心了。”
说吧便把那副耳环顺手带上,长长的坠子,越发衬托得她脖颈好看。
星儿笑盈盈的扶她坐下,看着那桌上的菜肴道:“奴婢这段时间也算长了见识了。可却不知道这些菜是什么?”
桌上排着一道灯影牛肉,一道需得二三天才能炸出的牡丹鱼,一道四五日才能腌制出的樱桃萝卜,一道上等胭脂鹅肉,一道奶白豆腐炖白菜。并着一道菠菜制的霜方翡翠丸子,与一道百果酿。
她夹了一枚圆球状的樱桃萝卜,轻咬了半口,脆爽回甘,很是开胃。
“这些菜,最是费功夫的。他怎么也这么骄奢了?”
吃了几口,又觉得实在没有什么胃口,便都赏了丫头们。
又见这样好的阳光,当出去走一走才是。于是教明儿取了一件百凤蝶的披风,自去散步去了。
那珠子在阳光下晃着,折射着柔和的光泽。
御花园里换了许多花草,新开的兰花与盛放的樱花相得益彰,兰花有香,樱花有态,倒是春日里一抹好颜色了。
路上的宫人见了她,也都按着对主子的礼。越往里去,越不见人。正疑惑中,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那两株海棠树前,新芽已经开放了。
她伸手抚摸着低的绿叶,想着花开的时间,也不晚了。
“送去灵宵阁的东西,可还喜欢?”
听得这样问,她突然想到这个时候他不是已经在宫外了么?于是脱口道:“你不是回府了么?”
回头一刹,面上原本柔和的笑容,连同眉眼间的光芒,立刻拉下脸来。难看都写在面上,喃喃道:“怎么是你?”
又觉得失了礼数,于是行礼道:“参见王爷。”
不耐烦的口吻,连敷衍也难得敷衍。
而夏侯燕惊为天人的美貌落入谁人的眼里,都能激起一个女子内心的悸动。寒酥亦未能例外,面上的厌恶少了几分。
夏侯燕一身深碧色的朝服,笔直修长,绸缎与孔雀羽密织的纹样陪着金制錾刻云纹的扣子,下垂一方美玉。
通身的骄奢淫逸。
他瞧了一眼她耳上的珠子道:“看来本王的眼光不错,这珠子勉强能衬得上你。免礼吧。”
寒酥起身,直看着他的双眼道:“原来这耳环是王爷赏的,原是下官没问清楚。海螺珠价值千金,下官受之有愧,还请王爷收回赏赐,无功不受禄。”
燕王见她便要取那珠子,于是道:“你认得这珠子,那也认得本王赏你的菜?若是收回,你能做一模一样的菜。退给本王么?”
寒酥停下手上的动作,生气却不敢发作。
夏侯燕又道:“你茶水功夫不错,便抵消了你出言不逊。赏赐你这些,算是嘉奖你识大体,懂进退。”
寒酥冷冷道:“下官担不起王爷的夸赞,可惜下官却没什么能回赠王爷的。王爷拿人七寸,字字珠玑的本事,也是让下官获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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