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唐宋元反倒知道没什么可问的了。
事情,已经非常明摆着了。
就算是要问什么,也不是问阿秦那个最根本的问题,不用说,欧婉辛的失踪,是绝对跑不了阿秦的关系,这不就是连本人,也都主动承认了么。
他们之间,不需要主动说一个‘是’,但现在的情况,就是一个肯定的答案。
“一定要那样?”只是还想知道,能不能有个转圜的余地,“我倒是不记得欧婉辛有会惹到你的意图。”
毕竟欧婉辛和唐家有或多或少的关系,如果不是太过,唐宋元怎么也要说上一句。
哪怕知道自己这兄弟不那么好说话,做了,恐怕就是要一条黑走到底,他该开口说的,出于他的立场,却是不能少的。
而且最奇怪的是,唐宋元可不记得苏秦和欧婉辛之间有任何瓜葛,如果是小的冲突,以阿秦的性格,根本会抛到脑后置之不理,肯定是没有兴趣和欧婉辛计较个没完。
“是,没有余地,”苏秦也挺直接的,明人不说暗话,没什么可掩饰和迟疑的,很简单的告诉唐宋元,“虽然欧婉辛不是要直接动佳人,可事情到了佳人身上,我要是不找到解决问题的方式,那欧婉辛也跟着受点罪好了,这也是她自作自受,应得到的。”
如果这件事情,只是小到不必计较,或者说只是金钱利益上的损失,苏秦根本就不会在意,也不会管那么多。
从他的立场上看,搭理欧婉辛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
可是这件事,欧婉辛居然敢去动江佳人,哪怕这只是个顺便的,并不是主要针对江佳人,蔓延到了佳人的身上,苏秦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这件事情,他是百分之百的管定了。
“究竟是什么事情?怎么和佳人有关……”
听说居然是落在了佳人身上,唐宋元也吓了一跳。
这好好的,欧婉辛还想要嫁进江家,怎么却忽的没有脑子去得罪江佳人?
他实在没有办法理解欧婉辛的逻辑。
唐宋元远在欧洲,刚刚接到消息,也不可能知道的那么详细。
既然唐家已经摆出了不帮的姿态,那么唐家也不可能那么直接去调查,反而显得有些不好。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与其去查事情的始末真相,还不如直接问苏秦来的更简单。
“你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是别人说,唐宋元当然未必会信,但苏秦是多年来的兄弟,彼此都知道彼此的性格,只要是苏秦说的,那么八九不离十,不会有差。
“欧婉辛给千寻下毒,佳人不小心碰到了,”苏秦道,“我还没有告诉阿仲,这件事是我自己的决定,和阿仲无关,到时候欧家要找茬,也是我一个人的事。”
如果欧家真的找麻烦,苏秦也不怕,大不了就撕破脸,也没什么。
反正欧家和苏家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多,两家利益上多有摩擦冲突,也不差这么一件。
只是这件事因佳人而起,到时候苏父少不了找佳人的麻烦,或者就算是不找麻烦,也会对佳人的印象更加糟糕。
这些事情,苏秦不是不清楚,但明明清楚,他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没得什么选择。
再说了,苏秦根本就不在乎苏父的想法,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吧,他只关心他的佳人,别人的想法,别人的看法,哪怕是父母,他都已经无所谓了。
道理,是和知己讲的,不能讲道理的话,只当成是父母,如是而已。
“千千还好么?”唐宋元身体霍然从椅子中站起来,呼吸带着他也没有察觉到的沉重,声调有些急促,“你说欧婉辛对千千下毒,她现在人还好么?”
除了江佳人,千千也受了欧婉辛的手段?
因为唐家和欧家的关系,唐宋元对欧婉辛多少有一些了解,哪怕不熟悉,基本的情况还是知道的。
欧婉辛的药理,是师从于一位前明宫廷里出来的御医世家,相传当年避祸江南,后来隐于大市,数百年来,子子孙孙,皆习杏林,而且手中掌有许多秘传方子,来历背景,皆是神乎其神。
虽然听说欧婉辛在杏林方面不是颇有天赋,但也得了一二分的精髓,唐宋元也知道,欧婉辛对药理的知识,即使是皮毛,也让人感到非常不放心。
千千居然着了欧婉辛的道,那是不是现在已经非常危险了?
苏秦听着从电话那边传来的焦急语调,知道他是为什么会这样担心,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不过就算是有事,也应该是阿仲担心的,这件事,我和阿仲会看着办的,宋元,你也不必过于担心,而且你人现在正在国外,远水救不了近火,安心就好。”
言外之意,很是明显。
不用苏秦再多说,唐宋元哪怕此刻再急,心里再多的担忧,还是能够听得懂的。
他是朋友,的确不该太多关心朋友的妻子,那样,就是过了。
就算是担心,也该是别人去担心,不应该是他。
想到这里,唐宋元唯有苦笑,所以就是因为曾经,他是连关心千千的资格都没有了。
或者说,连直接关心千千的资格,都被人为的取消了。
一时之间,唐宋元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心里隐忧不断的同时,还有点空落落的,就像是抓在手里的一把沙子,被风吹的一点不剩。
“就这样吧,事情我都给你说清楚了,你暂时就在欧洲不要回来,这边的事情我很快会处理完,到时候会给你个交代,那时候我们再说。”苏秦没有给唐宋元更多的时间问什么,说完,就将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唐宋元慢慢坐回位置里,心里的难过一点点堆积,最终闭上了眼睛……
空洞洞的黑暗中,欧婉辛只觉得在漆黑一片中走了很久很久,不知度过了多少个世纪的黑暗,才终于看到了一丝光明。
她的眼睛好沉,就像是有两块巨大的石头压在眼皮上,压的死死的,无论她多么想要睁开,都很难。
“就那一下,她不是炼过的么,怎么还不醒?”
“该不会是药的剂量太多了吧?”
“真是麻烦,这要怎么弄啊,要不要请示一下?”
“再等等,继续往她身上泼水,凉水可以解药,等等,这次换冰水,可以更清醒。”
听着耳边不知是多少人的窃窃私语,欧婉辛正在用这些只言片语在脑海中整理思路,却不想忽的感觉一阵刺骨的寒冷从头顶浇下来,她浑身就像是被泡在冰窟窿里,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噤,刹那间睁开了眼。
睁开眼皮,隔着脚下一面水池,就在不远,是坐满车顶和四周的黑衣人,黑压压的,大概有十几个人的样子。
这些人都带着黑色口罩,黑色墨镜,脸几乎是有百分之九十在遮盖之中,就算欧婉辛想要通过面容记住这些人的样子,只有那点露在外面的皮肤,也不可能。
“她醒了!”
黑衣人看到欧婉辛睁开眼,高兴的大叫。
他们刚才还在担心欧婉辛不醒过来呢,上面的交代是要审一审她,人不醒过来,要怎么审?
“啪。”
一声炸响,一条皮鞭出现在黑衣人中队长的手里,越出几步,他对着与欧婉辛相对的位置站定,透过黑色口罩的声音,带着些隐隐约约的沉闷:“说吧,你下的药里是什么毒,要怎么解?”
这一句,是上面交代在欧婉辛醒过来以后立刻就问的,和她不需要有更多的废话,上面只要这一句的答案。
除此,再无问题。
可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欧婉辛是绝对不会说的。
但也是这个问题,让她立刻就明白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因为什么。
可她真的不敢相信,为了个楚千寻,她的仲之居然会做到这个地步,让这些她平时连正眼都不会看一眼的垃圾们将她绑到这里来,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
她可是高贵的欧家小姐,怎么可以被这样的对待!
欧婉辛并不想要回答那个问题,而是很快冷静下来,脸上,腾起愤怒的表情:“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是在和谁说话?这样和我说话,你们都不想活了么?”
“你是谁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么?”黑衣人嗤笑,“别那么多废话,就一句话,解药在哪儿?”
上面可没兴趣让他们和这女人浪费时间,不过就是要解药而已,这群人的队长问题也简洁,就这么一句。
“看来还得我来告诉你们,我可是欧家嫡系的六小姐,你们这样对我,欧家不会放过你们的!”欧婉辛根本被对方无视,这样的无视,让她非常的恼火,既然这些垃圾不知道她是谁,那么她就来告诉他们,让这些垃圾知道,她是有多么的不好惹。
“哈哈哈哈……”
黑衣人却都乐了,一个个哈哈大笑:“所以呢?以为这样就能吓我们?你不就是欧家的大小姐么,怎么,仗着你自己是大小姐,就以为谁都会怕你?你是不是没有认清一个现实,到底现在是应该谁怕谁呢,啊?”
这一声呼喝喊出,黑衣人手中长鞭飞出来,带着倒刺的鞭子竟从黑衣人手中飞过湖心,直接一鞭子抽在欧婉辛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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