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辉照样是一口将酒喝了个干净,而后将酒杯放在了桌上。
“我没爸没妈,自小在孤儿院长大。从小到大,我没体会过什么温情,更不懂什么叫亲情。一大群孩子中,你想吃得饱、睡得好,你就得震得住别人才行。所以,打小我就知道,靠拳头说话的道理。”宋辉轻声说着,视线盯着翻滚的锅底。
宋辉说话的间隙,跟给自己酒杯里倒满了酒的邓霖说了声,“谢谢。”
“十五岁之前,我过得就是那种跟人打架,被人打,打人这样的日子。后来有机会读书,懂了事,知道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靠拳头解决的,慢慢的,身上的戾气散了,才渐渐的给人阳光健康的印象。”宋辉笑着,端起酒杯独自喝了。
邓霖跟放下筷子的宁小北互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听着。
“考上医科大学,本硕连读,进了四院,一切似乎都是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事情。可只有在不值班的夜深人静里,内心深处会隐隐地泛着一股落寞与悲切。那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你明明知道你拥有着一切,却不敢相信那些都是真的属于你。”
“直到遇到张慧,我觉得她就像一个天使,温柔、开朗、善解人意。可就是这么好的女孩子,竟然被自己的家人那般对待。”宋辉说完,将杯里的酒撒气般的一口干了。
“慢点喝。”宁小北说着,拿着公筷给宋辉涮了些肉放在碟子里。
“谢谢小北姐。”宋辉说完,仰头叹了口气,“揍张慧她弟的之前,我在他家楼下等了他近三个小时,也亏是那三个小时的冷静,才不至于让我犯下不可回头的错误。其实我很清楚张慧她弟的伤势,根本没伤到住院的地步,只是疼是难免的了。”宋辉笑了笑,那笑里有对张慧她弟的幸灾乐祸也有报复后的心情舒畅。
“那种人就该揍,被揍了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邓霖接话说道,而后拿起酒杯跟宋辉的碰了一下,“走一个。”
三个人吃完饭,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因为开车回去还需要五个多小时,他们不敢耽搁,结了账便准备往回赶。
“小北姐,要不你和邓大哥回吧,我在这儿再呆两天。”临上车的时候,宋辉突然改了主意,跟已经打开门准备上车的宁小北和邓霖说道。
“可你什么都没带,再说,张慧说了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宁小北其实也不放心张慧一个人在家,可毕竟那是张慧的家事,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们这群外人在这里,或许张慧更不方便处理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是是非非。
“回头去超市买就行了。”宋辉说完,冲着宁小北和邓霖摆了摆手,“好了,你们走吧。”
宁小北看了一眼站在副驾驶门前的邓霖,看他对自己点了点头,便跟宋辉摆了摆手,“那再见,回去我们再聚。”说完,宁小北上了车,发动了车子。
车子开上高速,邓霖因为喝了一些酒,明显有些打瞌睡。
“你睡会儿,这些天累得够呛,今儿还折腾了一天。”宁小北转头看了一眼邓霖说道。
“没事,不累。”邓霖说着,调整了一下坐姿,“虽然宋辉没有怎么提小时候的事情,但看得出来,也是吃了不少苦的。”
“是呀。不过如果不是他亲口跟我们说,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孤儿。”想到宋辉往日脸上时常挂着的笑容,宁小北唏嘘道。
“是个好娃,对张慧看来也是动了真格的,只希望张慧那边不要再作妖了。”邓霖笑着说道。
他对宁小北的感情,这么多年,可以用至死不渝来形容。今天宋辉在谈到张慧时,脸上那一抹受伤的表情,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看得出,也理解宋辉的那种爱而不得的心情。
“张慧也不愿意的。她只是怕宋辉和当初那个人一样,被她弟伤害,所以才会跟宋辉提分手。”宁小北替张慧解释着,毕竟女人最懂女人,何况她们还是闺蜜。
“不是所有男人都会像张慧谈的第一个男朋友那样的。”邓霖轻声说完,转头看向宁小北,“话说,你们女人是不是对男人都信不过?是不是都没有什么安全感?”
“我信得过你,所以我很有安全感。”宁小北转头看着邓霖笑着说道。
回到鼎莱公寓,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路上的时候,邓霖接了他母亲打来的一个电话,所以宁小北先将邓霖送回了他父母处,想着有些晚了,便也没回自己父母那儿。
回到家,洗了澡,正准备睡觉,听到关门声,宁小北诧异地从床上坐起来,便看到邓霖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因为宁小北睡觉比较轻,很容易被吵醒,所以一般邓霖除非是和宁小北很久没见,要不一般不会再很晚的时候过来打扰她。
“在我妈那儿说了两句话,见她那儿也没什么事儿,便过来了。走到楼下看你灯还亮着,就上来了。”邓霖一边说着,一边倾身在宁小北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困了你就先睡,我洗个澡。”邓霖拿着自己的睡衣进了卫生间。宁小北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下午在车上接电话时,邓霖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邓霖只是支支吾吾的说回来再说。
可这会儿,又说没什么事儿,但邓霖刚刚眉目间的疲惫,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昨天晚上也是,邓霖抱着她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到邓霖有心事。
秦阿姨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宁小北还是了解一些的。之前母亲说过,秦姨看中了她们歌舞剧院的大提琴手,而母亲之前也说了,邓霖同意和那个大提琴手见面,这事儿,即使在她这儿翻篇儿了,可在邓霖那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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