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瑾的脑海中浮现出宫女先前声嘶力竭求饶叩首的情景,面色更加阴沉,没想到这个女人入宫不过短短一日,就已经如此苛待下人。
“轮不到你多问。”宁瑾满脸不奈,抿着双唇不想跟她多说半句。
卫映彤被宁瑾呛声,倒也不气,反倒轻轻笑了笑。只要宁瑾不怀疑自己,事情就变得十分简单了。
“令歌,让宫中侍女们都过来吧。”卫映彤开口吩咐,声音平静。
令歌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凭她的心思着实猜不出什么,疑惑的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自家主子,只得照做。
宁瑾在规规矩矩站了几排的宫女之间徘徊。
昨夜云雨之时他药劲没过,今日再见时那宫女已经白纱遮面,他记忆中的容颜十分模糊,但他可以确定……那是一个美人。
可这些宫女之中一个称得上绝色的美人都没有,还一个个噤若寒蝉,没有半分先前胆大包天的模样。
宁瑾看了一遍后只觉索然无味,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卫映彤。
已经想好了说辞的卫映彤放松下来,面上不自觉的挂了几分轻笑,可是这几分笑意此时被宁瑾看在眼中只读得出嘲讽二字。
满腔怒火腾的窜了上来,宁瑾认定是卫映彤在搞鬼,厉声喝道,“朕说的是所有宫女,你竟敢忤逆朕的话!”
天子盛怒,场中众人肝胆俱寒,接二连三的跪倒一片,口中纷纷说着“皇上息怒”。
卫映彤叹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跪了下去,“臣妾不知皇上所指何人,宫中的侍女全都在此,绝无隐瞒。”
“来人,给朕搜!”宁瑾额头青筋绷起,大步上前,俯下身恶狠狠的捏起卫映彤的下颔,“若是朕发现你有所隐瞒,便治你的欺君之罪。”
话音刚落,几名侍卫礼节性的像卫映彤道了一声得罪后大步走进宫中,四处搜查。
卫映彤吃痛,皱眉道,“皇上您尽管搜,掘地三尺也无所谓,若是您能从臣妾宫中再搜出一名宫女,臣妾甘愿领罚。”
宁瑾冷哼一声,甩手松开了她。
卫映彤保持不住原先的姿势,重重的倒在地上,咬紧牙关才没有痛呼出声。
令歌连忙将她扶起来,关切的轻声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卫映彤抿了抿薄唇,轻轻摇了摇头。
半晌,奉命搜查的侍卫一无所获的归来,向宁瑾复命。
“当真什么都没有?”宁瑾抿着薄唇,脸色铁青,厉声喝问。
“回皇上,属下绝不敢知情不报。”为首的侍卫跪了下去,沉声回禀。
宁瑾摆了摆手,这些贴身侍卫各个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他既不怀疑这些人的忠诚也不怀疑这些人的能力,也就是说……是他自己错了。
虽然他不明白为何会是这个结果,但那宫女没有被卫映彤藏在落霞宫里是无法质疑的事实,事到如今即便他是当朝天子也只得作罢。
皇上为了一名宫女对皇后大发雷霆,这样的闲话传出去已经很不好听了,若是他还不依不饶,只怕更加有损天家颜面。
卫映彤端详着宁瑾犹豫不决的神情,知道他已经心生退意,只不过是一时放不下面子而已。
她心中暗笑一声,伸手示意令歌将自己扶起来,缓声说道,“皇宫内院宫女众多,皇上您一时记错了也不奇怪,不妨您将要找之人的相貌告知臣妾,臣妾帮您寻找。”
宁瑾望向她的目光依旧满是厌恶,袍袖一摆,冷声答道,“不必了,皇后有空不如多多研读女德,否则恐怕难以母仪天下。”
说罢,宁瑾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在落霞宫中停留片刻。
卫映彤望了他远去的背影半晌,眼神闪烁。
不知为何,昨夜一番云雨的情景总是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她说不出自己是怎样的感觉,似乎是……想念。
一想到这两个字,卫映彤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
“娘娘,您真的没事么?”令歌看她面色发白,连忙扶着她坐下,倒了一杯热茶。
“放心,我没事。”卫映彤疲惫的靠在椅子上,神情恹恹的,目光虚虚的向上看,双眼空洞无神,“只是有些乏了。”
令歌伸手按着主子的肩膀,“娘娘,皇上究竟在找谁?”
主子常年身子虚弱,令歌为此特地学了最好的推拿手法,可令酸痛缓解很多。
卫映彤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中透着虚弱,“已经没事了。”
她并不是不信任令歌不愿将事实和盘托出,只是她着实不愿再回忆昨晚的事情,总归宁瑾不会再因为一个不存在的陈姓宫女找自己的麻烦,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区别。
令歌向来最明事理,闻言也就不再多问,一时间宫中安静了下来,只余卫映彤指尖规律的敲击桌案的声音。
“令歌。”不知沉默了多久,卫映彤忽然开口,“给我准备避子汤。”
令歌一惊,手上的推拿不禁停了下来,诧异的道,“娘娘您……”
“以防万一罢了。”卫映彤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大惊小怪。
按常理来说一夜雨露之情不会有什么大事,不过万一她被这微小的概率砸中,事情可就有些麻烦了。
从未被皇上临幸过的西宫皇后有了身孕,这等丑闻若是传出去,大罗神仙也保不住她的性命。
令歌垂下头,就算主子不说,她也多少猜出了些端倪,“娘娘,奴婢出宫一趟吧。”
她沉默了半晌后提议道。
卫映彤正盯着青砖出神,闻言奇道,“出宫做什么?”
“去找陈大夫。”令歌正色答道,“您身子不好,这事可大可小,交给别人奴婢不放心。”
主子受圣上冷落,正当盛宠的东宫皇后又绝非善类,宫中尽是势利之人,如今西宫的处境说是虎狼环伺也不为过,药物一类的东西令歌是绝不放心交由他人之手的。
“陈亦云?”卫映彤提起这个名字,心中微微一动,沉默了半晌后才答道,“也好,的确只有他能让我放心。”
说这话的时候她声音很轻,似是刚一出口就消散在了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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