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映彤自己也有些紧张,她轻轻握住令歌的手,掌心尽是冷汗。
几人谁都不说话,就这么沉默着,寝殿中的气氛压抑得令人几乎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令歌只觉得主子握着自己手的力度越来越大,似是在强忍疼痛。
她猛的抬头,这才看到卫映彤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面色惨白,牙关紧咬,冷汗几乎要顺着鬓角滴下来。
谁都看得出,滑胎药起效了。
陈亦云步至寝殿门前转过身去,面对大门紧闭双眼。
令歌反手握住卫映彤的手,口中轻声说着,“娘娘别怕,很快的,很快就会过去的。”
疼痛已经如潮水般席卷,卫映彤只觉得自己的腹中有一股力量在横冲直撞,将其中尚未成型的小生命撕成碎片。
她如同虾米般蜷起身子,两只手死死的抓住令歌的小臂,头紧贴着枕头,冷汗打湿了鬓发,她勉力探头咬住被角,竭力将呻吟声降至最低。
令歌整个人都在颤抖,眼泪一滴接一滴的滚落,怎么止都止不住,却又不敢出声啜泣。
药效在短暂的铺垫后终于彻底爆发,卫映彤再也克制不住,咬着被角含混的痛呼。
陈亦云额头顶着紧闭的大门,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堵起来不听这在他脑海中炸裂般的声响。
过了大概一刻钟,卫映彤松开令歌,手臂软绵绵的垂了下去。
令歌连忙扶住主子,声音带着哭腔,“娘娘,您怎么样了?”
“没事了。”卫映彤的声音有气无力。
令歌小心翼翼的掀开被褥,卫映彤身下一摊鲜血染红了被褥。
“娘娘,奴婢帮您换身衣服。”令歌哑着声音提议道。
卫映彤点了点头,中衣早已被满身冷汗打湿,此时黏糊糊的贴在她的身上,难受得很。
令歌扶着卫映彤换了一套衣物,又将被褥换成新的,这才又扶着她重新躺了回去。
“陈大夫,您来看看娘娘吧。”做好这些,令歌看向期间一直背对着殿内不转头的陈亦云出声唤道。
“令歌,这些东西别让外人看见。”卫映彤轻声叮嘱。
“您放心,奴婢自己清洗,绝不让外人发现端倪。”令歌心领神会,点头答道。
陈亦云搭上卫映彤的腕脉,片刻后将她的手放回被中,“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这几日千万不能劳累着凉,否则会留下病根的。”他顿了顿,接着道,“调养身体的事我一定尽力而为,你不必担心。”
“有你在,我自然放心。”卫映彤勉力勾着唇角。
这时,忽然响起敲门声,屋中几人顿时都有些紧张。
卫映彤想撑着坐起来,却被令歌拦了回去,“您放心,我能应付。”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的是一名宫女,客客气气的说道,“令歌姐姐,有人求见娘娘,说是娘娘的家眷,麻烦您通传一声。”
令歌眉心一紧,娘娘的家眷?莫非是沐夫人?沐夫人此时进宫做什么?
她满腹疑问,开口道,“娘娘今日心情不好,不如我先见见吧。”
宫女知道令歌在娘娘身边是什么地位,也就没有反驳,将她到了宫门前。
“莲儿?”令歌一见来人吃了一惊,“你快进来。”
她拉着莲儿到一处偏僻之处,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沐夫人出了什么事?”
“我家夫人这几日肠胃不好,那大夫人还落井下石,今日一早夫人腹痛不止,大夫人不给药也不让请郎中,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到入宫来求娘娘,令歌姐姐你让我见见娘娘吧。”莲儿一路上强装的镇定和坚强在遇到能依靠之人的一瞬间灰飞烟灭,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声音颤抖。
令歌跟着卫映彤入宫之前她们就是相互扶持的姐妹,否则卫映彤也不会那么放心的将自己的生母交给她照顾。
令歌一边安慰莲儿,一边在心中犯了难,如今娘娘刚刚小产,沐夫人的情况不该让她听了忧心,同样,娘娘的状况也不能让沐夫人知道徒增烦恼。
可是她一介小小宫女,没有自家娘娘出面,也着实调不动什么人,唯有……
令歌眼前一亮,“莲儿你等等,我去请位御医随你回府给夫人诊病,宫中的人大夫人不敢阻拦。”
莲儿听闻连连点头,一时间也没多想为什么令歌没让她去见娘娘。
令歌走进寝殿,竭力让声音保持平静,“陈大夫,太医院那边来了人,说让您回去一趟。”
陈亦云闻言信以为真,站起身来,临走前不忘叮嘱,“我刚刚交代的那些你都记住了么?万万不可当作耳旁风。”
卫映彤不知第多少次回答,“都记住了,你放心。”
陈亦云这才走出寝殿,令歌说了一句“我送陈大夫”,便跟着走了出来。
“陈大夫,太医院没有来人,是相府。”一出门令歌便拉住陈亦云,言简意赅的解释,“沐夫人身体出了些问题,大夫人拦着不准请郎中,沐夫人身边的侍女求到这儿来,我不敢让娘娘知道。”
陈亦云是聪明人,一听便明白令歌的意思,点头道,“我明白了,你照顾好娘娘,我随那侍女出宫便是。”
令歌笑了笑,“劳烦你了。”
凤霞宫。
蝶香将内务府新配制的香料端进寝殿,“娘娘,这个味道您喜欢么?”
卫珍珠最喜欢带着暖意的甜腻香气,闻起来便觉雍容华贵,纸醉金迷,为此内务府费了不少功夫。
“不错。”卫珍珠拖长声音道,“留下吧。”
“是。”蝶香应了一声,“明日奴婢就吩咐他们多配制些给您备着。”
她步至卫珍珠身后,压低声音道,“娘娘,清辉阁的莲儿方才急匆匆进宫,停留不久,带着新来的那位陈大夫走了。”
卫珍珠目光一抬,疑惑道,“哪个陈大夫?”
“就是西宫娘娘在宫外熟识的那位。”蝶香解释道。
卫珍珠眉心一紧,“他进宫做御医了?”
“是。”蝶香点头,“前几日新进宫的。”
“好一个济世医馆,他不是心胸宽广想着悬壶济世么?如今竟为了个低贱的女人入宫做御医!”卫珍珠恨恨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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