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出口，二人同时愣了愣，气氛有些尴尬。
许久，宁瑾才轻声道：“人的生命本就脆弱，死亡是必不可少的。但是你的想法是对的，正因为生命珍贵，所以那些危害别人生命的人才罪不可赦，只是我不方便去查。”
“皇上有皇上的顾虑，现在朝堂内忧外患，和东原国的结盟也还没有谈下来，此时不好内乱。”
“小宫女，你怪我吗？”
卫映彤手不小心碰到了炉子上，烫得猛地收了回来，惊呼出声。
“你怎么了？”宁瑾猛地起身，作势便要冲进屏风之中。
“皇上留步，还请皇上不要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不可过屏风。只不过是被烫了一下罢了，没什么要紧的。”
“你大可不必如此辛苦，你身体不好，现在天气又如此寒冷，我不希望再听到你生病的消息。”
他怎么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卫映彤想了想，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自己的身体状况。
罢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已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在宁瑾开的药一直没有断过，因此卫映彤又躲过一劫，没有感染风寒。
吃过午饭，卫映彤便在令歌的搀扶下出去走了走。
说起来，这应该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大雪，上次下雪落地便化了，没有堆积起来。
卫映彤喜欢下雪，铺天盖地的白，让她觉得格外干净，像是所有的污秽都被遮住了一般，只剩下了美好。
与大雪一起来临的，还有梅花。
宫里种的基本都是红白两种颜色的梅花，白色的梅花在白雪之中不太显眼，不注意便很容易将白雪和白梅看成一种东西，反而是红梅，被白雪衬托得格外鲜艳。
卫映彤从斗篷里拿出一只手，顾不上寒冷，飞快折了一枝梅花。
“娘娘，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咱们还是回去吧，不然您又得卧床休息了。”令歌半责备半担忧道。
“好。”卫映彤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握着手中的红梅，准备带回去插在自己的卧房之中。
一转身，便看见了不远处走来的卫珍珠和蝶香。
碰面是必不可少的了，卫映彤便干脆迎面走了过去，正要走过去的时候，卫珍珠开了口。
“妹妹看见姐姐就走，是不是害怕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倒是姐姐做了不少亏心事，晚上睡觉的时候注意点，万一魂魄来找你可就不好了。”
“你在胡说什么？”卫珍珠脸色一白，一把夺过卫映彤手上的红梅，用力摔在了地上，还没忘了用力踩上几脚。
道路被宫人清扫得很干净，梅花被踩得一塌糊涂，卫映彤只淡淡看了一眼，便准备离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勾引皇上，不该你动的心思你最好别动，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卫珍珠怒道。
卫映彤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那姐姐不妨试试，到底是谁后悔。我母亲若是有半点差错，拼上我这条命，我也让你们全家陪葬！”
看着卫映彤离去的身影，卫珍珠的眼神越发狠厉了，像是要刺穿她一般。
“明明是本宫在威胁她，居然反过来被她威胁了，这贱人是哪里来的胆子！”卫珍珠跺脚道。
蝶香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一转：“娘娘现在做什么已经不会事先跟蝶香商量了，如果娘娘不需要蝶香了的话，请您将蝶香赶出宫。”
“你说什么？”卫珍珠转头看向蝶香，有些不敢置信，“你居然主动请我把你赶走？你是以为本宫不敢吗？”
蝶香跪了下去，表情冰冷：“蝶香没有本事照顾好娘娘，也没有本事替娘娘出谋划策，请娘娘将蝶香赶出宫去。”
“滚，本宫就如你的愿，你不过是个贱婢，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没了你本宫就寸步难行吗？本宫告诉你，愿意追随本宫的人多的是！”卫珍珠气得不轻，面目狰狞可怕。
“谢娘娘。”蝶香起身，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有多远滚多远，有本事就别回来！”
卫珍珠的叫骂声还在身后响起，蝶香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步伐。
这些年的做牛做马，违背良心，她的恩也该报完了吧？
两天后，贤贵妃出殡，宫中千人送行。
贵妃只在皇后之下，虽然没有资格入皇陵，但是后事也是极为隆重的。
皇室的墓地早就修好了，每当皇宫之中增加一位妃子，墓地便会开始修缮陵墓，这是大祁一直以来的规矩。
一入宫门深似海，谁也不知道刚进去的姑娘能够活多久，明争暗斗，都有可能让她们命丧于此，就像现在的贤妃，青春大好，若是不提前修炼陵墓，可能死了都没有安身之地。
所有入宫的妃子都逃不掉这个命运，一旦进来了，生死都是这个宫里的人，在她们进宫的那一天开始，便决定了她们的最后。
有失有得，不是所有姑娘都可以像卫映彤和卫珍珠一样被风风光光娶进门，有一个轰轰烈烈的婚礼的，除了皇后，其他妃子不过一纸册封书，一顶大红轿子便被抬进了皇宫，然后等候在恩赐的宫殿之中，等待皇上忙完手上的政务，再来宠幸。
甚至有的从进宫到死，也没盼来皇上的一个正眼。
大多数的册封，都是为了朝堂上必要的联姻罢了，让皇室与大臣的关系巩固，大多数大臣为了得到皇上的重用不惜牺牲女儿一生的幸福，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剧。
人人都有无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不是每一个姑娘都能得到梦想中的十里红妆的，而卫映彤，也是被牺牲的其中一个。
即使天气寒冷，卫映彤也还是撑着送了贤妃最后一程，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鸢琦佳。
其实鸢琦佳大可不必走这一趟，她和贤妃本就素不相识，只不过鸢琦佳生性善良，大概也是听说了贤妃生前的故事，这才来送她最后一程的吧。
跟随鸢琦佳一起来的，还有穆淩尘。作为被赏赐给鸢琦佳的侍卫，只要鸢琦佳有需要，他就得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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