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青愣住,他没想到父皇支走苏若和十九弟是要问他这个问题。更何况,这个问题为何要现在问?他以为父皇会等到在听政殿再问他三哥黑衣卫这件事。
皇帝锐利如鹰的眸光,“今儿个老三来找朕了,他说要派黑衣卫帮忙找曦儿。”
祁慕青顿时明白过来,他还是忽略了三哥的手段,若是没有十九弟坠崖这件事,三哥自然只能吃哑巴亏。但十九弟这事一出,三哥可以趁机说黑衣卫被杀之事,怪不得,父皇会现在问他黑衣卫之事。三哥和十九弟素来不和,父皇也有耳闻,三哥如今来向父皇献殷勤,无非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对十九弟有手足之情,还有婉转的告诉父皇黑衣卫被杀。父皇就算知道了三哥私底下派了黑衣卫去接十四弟,只怕看在三哥想要尽一份心的面子上,也不会再去追究。
皇帝见祁凤曦一副明白的样子,他说道,“老三跟朕说,当初害怕朕不答应,又怕他一人无法护十四弟周全,所以私下里调动了黑衣卫。但黑衣卫却被山贼阻杀在山中,今儿个他想派出黑衣卫,想了想还是跟朕提了这个事,还跟朕请罪了。”
皇帝的语气没有指责的意思,也没有生气的意味,但他知道父皇这是在等他坦白。祁慕青立即跪下,“是儿臣做的,请父皇降罪。”
皇帝扫了一眼跪着的祁慕青,“你可知道朕为何不等到回听政殿再问你?”
祁慕青回道,“儿臣不知。”他不是不知,他是知了也不能说,父皇的心思岂是他能透露的。
“朕不管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朕在这里问你,便是不打算计较这事。听政殿隔墙有耳,朕不想被谁听了去。”皇帝让祁慕青起身,“起来说话。”
祁慕青起身,手指摩挲了一下玉扳指,果真如他所想的,父皇并不是要跟他计较这件事。跟他提起这件事,只怕是在提醒他,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父皇的视线内。
祁慕青认真道,“儿臣谢父皇不追究儿臣过错,只是儿臣并非有意杀了三哥的黑衣卫。十四弟正巧就在苏小公子的村子,儿臣不想黑衣卫通风报信,才出此下策。儿臣在离京之前,父皇也跟儿臣说过,有谁知道这件事格杀勿论。”
皇帝看着祁慕青的眼光多了一丝意味不明,他确实这么交代过,祁慕青这么做也是让消息无法走漏出去,所以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代表他可以放任他们做什么小动作。
他说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以后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朕先回听政殿,你也忙了一宿,回去歇着吧。”
“儿臣谨记。”祁慕青点头。
皇帝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祁慕青一眼,“老七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治国平天下,不只是狠和计谋,还要心怀天下,心怀百姓。”
说完,他拍了拍祁慕青的肩膀,转身离开。
祁慕青望着皇帝的背影,俊逸的脸上如蒙上了十二月寒霜。父皇虽是不计较他的对黑衣卫下手,但对他这样解决了三哥的黑衣卫父皇已经产生了芥蒂。
父皇,这是在拐着弯骂他狠。
祁慕青嘴角勾起冷笑,狠也罢,毒也罢。在这个弱肉强食的规则中,他无依无靠,他若不狠,他若不毒,如何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用尽这一生去下一盘棋,哪怕身后就是悬崖万丈,他也不会退缩,因为他坚信,他的棋局,他能掌控。
祁凤曦和苏若回到屋内,茹乐和屠森见到祁凤曦,茹乐一下子喜极而泣,“爷,你回来了,你总算回来了。”
屠森难得露出伤神之意,“爷,你回来了。”
祁凤曦冲他们温柔笑道,“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你们难过什么。”
“我们担心爷出什么事……”茹乐说着,哽咽了起来。
苏若看着茹乐和屠森,目光最后落在祁凤曦身上,他究竟是有多大的魔力,才会让手下这般真情的牵肠挂肚。
“哐当。”
门口传来碎裂声。
苏若转身一看,苏小奕哭着脸朝她跑过来,“公子,真的是你吗?小奕不是在做梦对吗?公子你真的回来了。”
说着,就要抱上苏若。
苏若轻巧的往旁边一闪,苏小奕抱了个空,他这才反应过来,公子不喜欢被人家抱。
他收起手,眼泪唰唰流着,“公子,你可知道小奕担心死你了。”
“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把眼泪给我收回去。”苏若略微嫌弃的语气,但心底却是暖暖的。苏小奕这么多年跟她生活在一起,肯定有些亲情成分。除了雪娘,苏小奕算的上是她现在最亲的人了。
“好的。”苏小奕连忙抹掉脸上的泪水。可是他的眼泪就跟泄了的洪水似得,一发不可收拾,越抹越多。因为他看到公子实在是太感动,太难受了,他从昨儿个到现在一夜未眠。他没有办法想象,这一生若是没有公子跟他在一起生活,他将会多么的孤独,他再也找不到生存下去的意义。
苏若见苏小奕越哭越猛,心微微疼惜着,她伸出手帮他抹去泪水,语气也不自觉的柔和了,“傻孩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他以前也总爱哭,特别是学不好她交给他的东西时,就会躲起来默默的哭。
苏小奕泪眼婆娑的看着苏若这般温柔的动作,从他长大后,她就没有这么温柔的对待过他,时常会保持着一种疏离感。他问过雪娘为什么,雪娘只是叹气说,公子只是生性凉薄,但是他知道不是这样的。
“公子,你不准再离开小奕,不准再让小奕担心。”苏小奕也不管有外人在场,撒娇的语气嘟囔着。
苏若脸色一僵,岔开的话题,“别闹,赶紧把眼泪擦了。”她不能答应,小奕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走,她打算到时候给他找个好姑娘,让他安心娶妻生子,而不是跟着她浪迹天涯。
“公子,你还没答应我。”苏小奕顿时气鼓鼓的看着苏若,每次一提到这些,公子不是岔开话题就是不理会。
苏若见苏小奕真较上劲了,旁边祁凤曦他们还在,她只能暂且先假装答应,“好,你说什么都好。”她说的他说的什么都好,看似是答应,实际上意思是你说的,我没答应。
苏小奕见苏若答应了,这才破涕为笑,“就知道公子最好了。”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黯哑磁性的男声飘进屋里,“哎哟,我的小祖宗可伤到哪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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