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昭知道重逢意味着分别,意味着再也不见了,他点头道,“你保重,今日之后,我会跟天棱、富察出去云游四海,行善积德,修行念经,为修弟积下善德。”
“我不会谢你的。”苏若说道。
“这都是我愿意做的,不是为了你谢我,我才这么做。”
“顺风。”苏若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话可以说,所有的东西释怀后,似乎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多了。
祁子昭看出苏若不想再呆下去,他们之间已经解开了一切,多说无益,他说道,“你回去吧,我让富察送你。你放心,天棱和富察都以为你是林汐的后人,没人知道你的身份。我会让富察告诉皇上,你只是长得像我的故人,并非我的故人之后。”他同时也会告诉太妃,苏若不是林汐的后人,这样苏若的身份也就没那么尴尬。
祁子昭提到这个,苏若想起了冷宫中的事,她缓缓开口,“冷宫中是不是有你的一位妃子,上次我去冷宫,她一直跟我求饶,说不是她害死我。”
苏若这么一提,祁子昭也想起来了,“她是丽妃,皇后的身边的宫女,当初我跟她说收集皇后的罪证,我封她为妃子,在她的帮助下我除掉了皇后等人的势力。”事到如今,他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也不想去隐瞒了。
“那她为何沦落到了冷宫中?”苏若问。
祁子昭看了苏若一眼,“因为她当初知道皇后换了毒药,她还知道皇后多次想害死你,其中一次还是她帮忙下毒的。我不会留着她,但是念在她帮我除掉皇后的份上,我只将她打入冷宫。”
苏若闻言,心中冷嗤,没错,这才是当年的祁子昭作风,能利用的尽情利用,不能利用的,绝对斩草除根,不留任何后患。与虎谋皮,若是不随时提防着,迟早会被老虎拆吞入腹。
“话说道这里,你我也该散了。”
她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向门。
祁子昭看着苏若的背影,岁月不再,她红颜依旧,她一个人历经万千沧桑,心里的苦又是他人可懂的。
他叫住了她,“林汐。”
这一声林汐饱含情感万缕,这一声林汐将他这么多年压抑的情感都发泄出。
苏若走到门边,听见祁子昭叫她,她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他。
他眼泪滑落,“这一生,别了。你,珍重。”
苏若留给了他一个浅笑,如她在灯会那晚摘开面具时的笑容一般,微醺的醉人。
回过头,打开门,跨出门。
外边艳阳高挂,天空湛蓝。
苏若抬头看着天空,心豁然开朗,眸中泪光莹莹,嘴里低语着,“阿修,结束了。”
低下头,她抹去泪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直以来在心中的郁结解开了,她的心放开了,也空了一些,但那种空似乎被一些细微的情感一点一点流入,然后填满了。
那些情感,她不敢去深究,也不想去想。
现在最重要的事解决了宫里的事,然后前往雪松山去找小奕,小奕的毒一天不解,她一天都不能安心。
苏若离开后,祁子昭找来天棱,眸色浮现杀意,“天棱,你冷宫一趟。”
感到杀意,天棱也变得谨慎严肃,“太上皇的意思是?”
“丽妃在冷宫委屈了这么多年,是该让她解脱了。”
祁子昭语气淡淡的,但是其中狠厉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这便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帝王,不会因为他老去就改变一切。
“天棱明白。”天棱不会提出任何质疑,他这一生的使命就是追随太上皇,为太上皇做任何事。
“切记,不能留下痕迹,要干净利落。”祁子昭叮嘱道。从他退位后,他已经没有开过杀戒,但是为了保护苏若的身份,这个狠手还是要下的。他自问这一生没有亏欠谁,唯独就是欠了林汐,也就是苏若。
天棱点头,“天棱明白的,一定不让任何人察觉。”
富察将苏若送到了奉天宫和听政殿的交叉路口,他跟苏若说道,“老奴就送到这里了,老奴要去皇上的听政殿一趟,苏执事慢走。”
“谢谢富察公公。”苏若看着也满是白发的富察,想当年他还是个小孩儿,现在都是垂暮之年了。
踏上青石路,苏若远远瞧见了奉天宫门前,祁凤曦站在那。
似乎是感到了苏若目光,祁凤曦转身一看,嘴角勾起了笑意。
苏若也似乎看见了祁凤曦在笑,她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这一刻,她心里有了一个念头,过去已经终结,一切都会有新的开始。
看着越走越近的苏若,祁凤曦脸上的笑意更深,他见不到她时,总是很挂念她,总会很想见到她。
苏若到了祁凤曦跟前停下脚步,眉梢上扬,眉眼带笑,“十九爷怎么在这里?”
“等你。”
祁凤曦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是让苏若心头震荡开,久久不能平复涟漪。
他等她,这让她瞬间油然而生一种感觉,家的感觉。
她笑了,“我回来了。”
她的笑如清凉的风,缓和了这入冬的艳阳天。
祁凤曦侧身道,“我们进去吧。”
苏若点了点头,迈开脚,跟上祁凤曦的脚步。
奉天宫内很安静,她渐渐平复了涟漪的心绪,问道,“怎么会这么安静?”
祁凤曦解释道,“青龙军营收拾好宫内后,撤走了,其他人都跟父皇到听政殿去了。我见你迟迟未归,担心你,所以跟父皇说留下等你。”父皇起初不答应,但他坚持留下,父皇无奈之下,只好允了。
“额……”他是为了等她而留下,苏若稍微平复的心,再次掀起了阵阵涟漪。她怕会一下子沉醉在这份悸动的情感中,她努力将自己抽离出来,转移开话题,“那刘冬然和刘绿然她们都安排好了?”
“七哥让人护送她们出宫了。”祁凤曦说道。
苏若又问,“焦美人呢?”
“还没有让人送回去。”
苏若眉头一蹙,眼底闪过一抹沉思之色,“正好咱们闲着,去送送焦美人。”
祁凤曦没有多虑,应道,“那好。”
苏若目光飘向远处,焦美人,该不该告诉祁凤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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