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多小时后,顾砚倾出了高铁站,抬头便看见灯火通明的熟悉城市。
抵达晋城时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孙恒拦下出租车,亲自将顾砚倾送上去。
她的腿行动不便,如果没有孙恒,她根本无法正常行动,穆景霆把孙恒派给她,完全是正确的。
到医院的路程不远,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可对顾砚倾来说,这半个小时紧张又期待。
望着这个城市斑斓美丽的夜景,她的心思又飘向了远在C市的那个男人,他现在病情有没有好转?烧退了没有,有没有老老实实配合医生治疗?
下了车,她站在脑科医院门口,心跳扑通扑通,大脑整个处于激动的白茫茫状态。
“顾小姐,您走慢点。”孙恒知道她心急,特意提醒道。
“我知道。”她点了下头,撑着助行器在孙恒的陪同下进了电梯。
医生其实建议她坐一段时间轮椅,但现在要见母亲,坐轮椅的话一定会吓到她。
母亲的病房就在六楼,那种绝望过再振作,不断跌宕起伏的日日夜夜,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是不会明白。
医院的走廊很安静,还没走到母亲的病房,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口出现,那么熟悉,而又亲切。
“陆樽……”
轻轻的一声呼唤,打破这寂静的空气,出声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竟有些沙哑,还微微发颤。
“砚倾!?”陆樽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赶了回来,从C市到医院,她难道是接到电话后马不停蹄飞过来的吗?
反应过来后,陆樽连忙给她让出道儿,提醒道,“伯母她就在里面,你快进来吧。”
说完,他才注意到顾砚倾手里的助行器,还有那只不敢随便触地的右腿。
“你的腿怎么回事?”陆樽担心的问,才几天而已,她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回来。
“我没事,不小心摔骨折了而已。”她急着见母亲,不想让陆樽继续担心,尽量轻描淡写的解释。
陆樽半信半疑的打量着她,倒是没再纠结,立即上前去扶她。
“我自己可以。”顾砚倾冲他莞尔,怕他不信,当着他的面在走廊活动了一会儿,“你看,我完全能自己走,而且医生说我需要经常锻炼,这样好得快。”
“医生伯母检查过两次,确定苏醒了。”陆樽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不到二十平米的病房,干净整洁,只有中间摆着一张洁白的病床,呼吸机还在运作,铁架上挂了三袋子药水,随着细管蜿蜒而下,通过银色的针头注入躺在床上枯瘦的女人体内。
似乎是感应到有人进来,杜淑珍搁在床边的手指微微的动了一下,但眼睛还是闭着的。
“妈……”顾砚倾喉间抑制不住的哽咽,扑到床边唤了一声,颤抖着的伸出手握住杜淑珍。
床上的人似乎还没有睁开眼睛,她心下一急,“妈,是我,砚倾啊!”
“陆樽!?我妈她不是醒了吗,为什么还是老样子?“她猛地抬头,急切的问道。
陆樽走到她身边,伸手按向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你妈她今天刚醒过来,还很虚弱,怎么可能马上就能跟你说话?”
他边说,边指了下杜淑珍搁在另一侧的手,”你现在试着跟你妈说一句话,她要是听见了,就让她动一下手指。“
顾砚倾颔首,将脸靠近杜淑珍的耳边,捏着心跳启唇,“妈,我是砚倾,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一秒,两秒,三秒……五秒。
终于,床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女人纤瘦的小拇指动了两下,紧接着是中指,食指,还有大拇指!
顾砚倾怔住,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母亲她真的醒过来了!
苍白紧张的脸上倏然绽出惊喜,等了这么久,终于终于看到了奇迹,等到了这一天。
都说喜极而泣,这点不假。
那颗悬在嗓子眼儿上的心脏稳健有力的再次搏动起来,什么都不需要多说,她只需要安安静静的陪在母亲身边,直到她完全睁开眼睛。
之后顾砚倾便趴在床边,把脸埋进床单里安静的抽泣,不是悲伤,而是太过幸福激动,还有无尽的感激……
陆樽悄然无声的走了出去,顺手将病房的门轻轻关上,抬头便看见站在门外的孙恒。
孙恒冲他礼貌的颔首问候。
陆樽点思维滞了一下想起来穆景霆不在,反倒是跟过来了一个秘书,不免诧异:“你们穆总呢?”
“穆总他在C市那边住院,等烧退了就会回来,让我先护送顾小姐。”
陆樽点了点头,回头又看了一眼那间病房,“今晚就让她们母女单独相处吧,我们明天再来。”
“好。”孙恒笑笑,两人很快离开。
这一夜,顾砚倾很晚很晚才睡,避开那些不适宜说的,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基本上都叙述给杜淑珍听。
她告诉母亲,她结婚了,嫁给了一个叫穆景霆的男人,那个男人对她很好,很英俊……
她还说,顾建昌已经进监狱了,肖亦辰和顾绾绾也离婚了,善恶到头终有报,老天是个明白人……
……
“妈,这是我自己亲手熬的,你喝点。”
陆樽还没推开病房的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的顾砚倾愉悦的声音。
病房里,醒过来的杜淑珍靠在床头,因为长期卧床的缘故,整个人瘦骨如柴,脸色蜡黄,但那对温婉的眸子却很清明。
顾砚倾打开保温杯,倒了点粥到碗里,小心翼翼的用勺子把白米粥一勺一勺喂给杜淑珍,不忘用嘴吹着滚烫的热气。
“妈,要不要加点小菜?”顾砚倾说着放下了碗,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王婶腌制的雪菜。
杜淑珍憔悴的脸上挂着笑容,听到开门声,转过眸子看到拎着礼物进来的陆樽,笑着开口,“小陆来了?”
“是啊,伯母。”陆樽刚进去,顾砚倾立即搬了一个椅子到他脚边。
“我担心砚倾她一个人照顾伯母不过来,所以抽空过来看看。”
“谢谢你,小陆。”杜淑珍诚挚的道了声谢,她知道女儿这个朋友很靠谱,一直都很放心。
顾砚倾也感激的看了一眼陆樽,然后又拿起勺子,继续喂杜淑珍,“妈,粥不烫了,你现在吃吃看。”
杜淑珍望着自己面容憔悴,还伤了腿的女儿,心疼不已。
那天自己本打算找顾建昌离婚,却不想回家的路上突然遭遇车祸,从此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明明什么都听得见,身体却动不了,也无法开口说话。
黑暗悠久漫长,她煎熬着也坚持着,就为了这一天能再次看到自己唯一牵挂的女儿。
“砚倾,你老公呢?怎么不带他来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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