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人晚上下了班,走出律所的时候,门外已经停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宋佳人偏头看了眼车牌,是政府的牌照,再看站在车边上的司机,是夏父的御用司机。
“唉……”宋佳人在心底叹气,就知道下午出了那件事后,自己就得走这一遭。
“宋律师,我们市长有请。”司机和宋佳人见过两三次,对她还算客气,替她打开了后座的门,请她上车。
宋佳人只好唉声叹气的上了车。
去夏家的路上,宋佳人有很多次机会求救,夏景泽、夏宁、安之素,随便她打给谁,谁都能帮她挡住这场鸿门宴,但她并没有告诉其他人,有些困难是需要和朋友恋人一起携手克服的,可像这种事,只能她自己应付,毕竟以后要和夏景泽结婚的是她,而不是其他人。
半个小时后,司机把车子稳稳地停在夏家的别墅院子里,司机先下车给她开了门,宋佳人下了车,深呼吸,朝着别墅内走去。
“宋律师。”别墅内的佣人见她来了,微微弯腰打招呼。
宋佳人朝佣人笑了笑,小声地问道:“夏伯父和夏伯母呢?”
“市长和太太都在书房呢,吩咐了我们,等宋律师来了,让你去书房。”佣人传达道。
宋佳人道了谢:“那麻烦你带路吧。”
宋佳人没有来过夏家,哪里知道哪个房间是书房。
佣人领着宋佳人上了二楼,走到书房前敲了敲门:“市长,太太,宋律师来了。”
“进来。”门内响起了一道沉稳地声音。
佣人替宋佳人开了门,宋佳人自己走了进去,佣人又在外面轻轻地带上了门。
宋佳人进了书房就站在门口没有动,夏父和夏母坐在小沙发上,夏母对她一向没有什么好脸色,夏父晒了她一会才说道:“过来坐吧。”
宋佳人这才走了过去,在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三人相对而坐,相对沉默,宋佳人和夏母战斗的次数多了,学会了敌不动我不动的战术,夏父夏母不先开口,她也不说话。
“又是这套,你平常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夏母不满意宋佳人,那是怎么看怎么不满。看她伶牙俐齿不满,看她文文静静也不满。
宋佳人不说话,脸上挂着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
夏母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更气了:“你自己什么身份你不清楚吗?杀警案件那么敏感,你为什么要接?”
“我很清楚。”这次宋佳人接话了,挺了挺脊背回道:“我是一名律师,我的职责是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为我的当事人洗刷罪名和冤屈。很抱歉因为我的工作连累了夏伯父,但是,我不认为我做错了。”
夏母被噎了一下,每次都是这样,宋佳人要么不说话,要么一说话就能把她怼的无话可说。正是因为这样,她现在越来越懒得找她不是了。
“不愧是做律师的,冠冕堂皇的话说的不错。”沉默良久的夏父终于开了口,他久居高位,即便说话的语气很平缓,也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宋佳人顶着这股无形的压迫感反对道:“夏伯父,我说的是实话,并不是冠冕堂皇的假话。我的当事人目前只是犯罪嫌疑人,案件还存在诸多疑点,凶手也许另有他人。我接受这样的委托,有什么错?”
“从你的职业角度上来说,这并没有错。但外界都知道你是景泽的女朋友,是夏家未来的儿媳妇,基于这一层被误解的对外关系,你难道不该为景泽和夏家考虑吗?”夏父并不像夏母那样容易生气,说起话来四两拨千斤,用词也很精准。
宋佳人有点语塞,她没有和官员打过交道,不太清楚夏父的套路,也不敢冒然反驳,谨慎的闭了嘴。
夏父继续平缓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一直反对景泽和你谈恋爱吗?”
宋佳人心想不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吗?这个理由她听的耳朵都长茧了。
“门不当户不对其实只是借口罢了。”夏父像是知道宋佳人在腹诽什么,自问自答之后又道:“实际上,是我不喜欢你的职业。律师不同于检察官,承接的业务太杂,在黑与白之间游离,为了当事人踩着法律的底线打擦边球,这一点你不能反驳吧?”
宋佳人继续沉默,是,夏父说的这一点,她的确无法反驳。
社会律师和公司律师不同于公职律师,前两者服务的对象是社会和公司,需要律师帮他们寻找法律法规的漏洞,也需要律师帮他们打擦边球,偶尔踩过界,又没有造成什么太大后果的时候,由律师帮助他们善后。
宋佳人当了这几年的律师,打过的擦边球太多了,也替死刑犯打过辩护,也为了钱替一些公司钻过法律的漏洞,甚至替一些闹出人命的工程公司调节过案件,让受害者的家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没有哪个律师敢说自己是绝对的白,宋佳人也不敢,因为律师本身就是介于黑白之间的存在。
“如果你和夏宁一样是一名检察官,那不管你的家境再普通,只要景泽喜欢,我和他妈妈都不会反对。或者你只是一个普通职业的女孩,我们也不会反对。但你不是,你是律师。你接触的人和案件都相对复杂,而夏家,最承受不了的就是流言蜚语。这一点我也很抱歉,作为一名官员,我不敢接受一个黑白不明,常年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律师儿媳妇。”没有责备,也没有强势,夏父就这样平缓地把现实摆在宋佳人面前。
宋佳人依旧沉默,她知道夏父说的都对,她也无法反驳,可她是律师,最擅长的就是钻漏洞,法律的漏洞,别人话里的漏洞,只要她想,就一定能找到。
她不想与夏父争辩,可为了她和夏景泽,她必须反驳夏父的这些看似非常有道理,但又禁不起推敲的话。
“夏伯父。”终于,宋佳人还是开了口:“我承认我是游走于黑白之间,也承认自己偶尔会打法律的擦边球。但我并不觉得这就是错的,每个人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律师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此。
就如你们官员,在不违反纪律的情况下,难道没有为自己和亲人谋私过吗?或许我这么说您会生气,但我还是要说,因为这些都是相通的,您为自己谋私,不代表您就不是一个好官。我为当事人钻法律的漏洞,也不代表我就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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