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傲一出来,便听柴姐说过希乐到过冬宁楼,他问了什么事情,柴姐都一一跟他说了。
“她见过琉璃月?”蓝傲问道。
“是的!”柴姐说,但是她隐瞒了希乐给了琉璃月一个小木头人的事情。有些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她是外人,不宜过问太多。
“她有没有说什么?”蓝傲问道。
“没有。”柴姐拘谨地低头回答。
蓝傲不语,蹙眉沉思了一会,挥手对柴姐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柴姐施礼告退,刚走到门口,又听到他问道:“我的脸色,有没有什么特别?”
柴姐转身,迟疑了一下道:“有些苍白。”
蓝傲深呼吸一口,“帮我上一些脂粉遮盖住苍白。”
柴姐一愣,“门主......”
“不要废话!”蓝傲眼睛凌厉,眼底有淡淡的淤青,皮肤苍白得像是大病一场,他知道起码要三五天才能恢复元气,不想让希乐看出端倪。
柴姐心中伤感,她知道门主是不想被人看出如此苍白的面容,所以甘愿像戏班小生一样涂脂抹粉,如此委曲自己,想必是为了主人。她也知道蓝傲的身子一定有些不适,只是到底是生病了,还是中毒了,他不说,她们也无从得知。
她取来脂粉,细细地为蓝傲铺了一层薄薄的脂粉,彻底掩盖了那一份病态的苍白。
希乐脸上的伤过了两日,已经好很多了,只依稀看出淡淡淤青,希乐微笑着道:“有惜春在这里就是好,两天的功夫,几乎全部退淤了。”
惜春也微笑道:“公主皮肤恢复能力很强,放心吧,不会有疤痕的。”
希乐点点头,“不担心这个问题。”
可人笑道:“那天茹公公见公主的脸,只差点没吓到背过气去,告诉他是摔跤摔的他都不信,是啊,谁摔跤能摔得那么精彩呢?”
青花冲进来道:“傲大哥来了。”
希乐脸上一喜,连忙问可人:“我的脸......”
可人道:“看不出来了。”
希乐微微心安,一抬头,便见他踏着一地破碎的阳光而来,他今天披了一件暗红锦缎披风,把面容映照得肤色红润,五官分明深邃,眸子幽暗浩瀚,带着一身疏狂的气质,落落而来。
希乐砰然心动,他没有紧绷着脸,对她而言就已经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青花吐吐舌头,“傲大哥,雨前龙井可好?”
蓝傲微微一笑,只觉得他眉目的深沉全然消失,如同一个明朗的少年郎,“谢谢青花!”
可人端来椅子,“怎么几日不见人?”
蓝傲坐在希乐面前,像是回答可人又像是跟希乐道:“这几天有些事情,离开了几天。”
屋子里的人为他的到来不断地张罗着吃喝,希乐微微一笑,“你看,府里的人无一不希望你归来。”
蓝傲端详着她的脸孔,蹙眉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希乐摇摇头,“摔跤的。”
蓝傲轻笑,像个大哥哥般宠溺的语气道:“你当我傻瓜?”练武之人经常受些轻伤是常有的事情,他虽然舍不得她受到伤害挫折,可有时候挫折会让人成长,让人成熟。至于她这几日做过什么,晚点自有人向他汇报。其实不汇报也无所谓,因为看到安全的她,就已经足够了。
希乐端正神色,认真地看着他,“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蓝傲不以为然地冷然提醒道:“我是你的侍卫。”是侍卫,他一辈子都只能是她的侍卫。
希乐想起冬宁楼上那和她酷似的女子,心尖泛开微微的酸楚,脸上却还是微笑道:“对,是的。”
顿了一下,她道:“乐安堂是你创办的?”
蓝傲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脸色微微僵硬,最后才道:“是的。”
“好,为百姓做些实事,总比我每日在这里虚喊口号要好。”希乐面容沉静,看不出神色。
“公主不必妄自菲薄,你做的事情对靖国大有裨益。”他语气轻柔,身上有淡淡的杜若香气,夹杂着一丝脂粉香,希乐心中苦笑,不知道琉璃月身上脂粉香还是武芊芊的,总之不会是她的。
对雪瑶,她虽然生气,但是一直恨不起来。因为她虽然刁蛮任性,但是做了她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她也想过用自残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就算最后的结果不如她所愿,她也无所谓。
但是她做不出来。人的性格真的可以决定很多事情。她属于闷骚型,所以无法放胆做一些任性的事情。
如今她端坐在他面前,心里的秘密掩盖得比铁罐还严实,青花端来雨前龙井和一些月饼,希乐对蓝傲道:“试试今年的莲子蓉月饼。”
蓝傲摇摇头,“我一向不喜欢吃甜食!”端起茶杯,慢慢地饮了起来。
希乐取过一块月饼道:“甜食可以让人产生欢愉的感觉,只要不多吃,就不必担忧发胖的问题。”
“公主有可以发胖的资本。”蓝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太瘦了,比我离京的时候还要瘦弱。”
“瘦是苗条,是体型美,和弱一字无关,你要不相信,我们出去比一下,看谁的武功更厉害,你走的这些年,我可没有荒废武功。”她笑意盎然,眉目里清盈若水。
往事兀自涌上心头,蓝傲想起年少的时候,他们也是经常这样比武,遂笑道:“好,改日和你切磋一下,看你的轻功与剑法有无精进。”
可人蹙眉看着两人,“曾几何时,你们的谈话竟然变得如此客气?以前你们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卿不娶,如今像是不认识的两个陌生人,客客气气,听着就让人难受。”
蓝傲和希乐顿时一愣,四目交投,昔日的种种都涌了出来。
那年,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唯一的障碍就是自己的身份。他爱希乐,也愿意用一辈子去保护她。在希乐十四岁那年,十七岁的他入宫面圣,求皇上让希乐下嫁给他。皇上一口回绝,只说了一句:“朕的女儿不嫁无名之辈。”
这一件事,希乐也是知道的。但是她不怕,因为她觉得只要他们互相相爱,总能冲破这些所谓世俗的枷锁。但是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慢慢地疏远她,甚至最后她向他表白,他也只是狼狈地说他心中其实一直当她是公主。而对于入宫提亲一事,他只说一时昏头。爱情原本就是一时昏头的事情,但是他显然不再昏头了,她却以为她因为身份地位,所以当他提出要离开京城闯一番事业的时候,她还天真的以为他是去为他们的未来奋斗。
没错,他是为她的未来奋斗,但是他从来不把自己预算在她的未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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