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慌张张扑到张阿姨身边,探她的鼻息。
还好,她没有大碍。
我扶她起来,她眼睛翻了翻,迷迷糊糊对我说,陶姨打了她。
“我倒下去的时候,看到......看到陶姐冲出了屋子,我......我追不上去......”
我咬咬牙,安慰张阿姨:“张阿姨您别怕,我送您去医院。”
“算了,姜小姐。我还是......”
张阿姨摇头,摇得很无奈。
我一个月给她一万五的护理费,已经算是这个行当里的金牌报价了。
张阿姨说,这个钱,她没命去赚。
“姜小姐,”
张阿姨带了陶姨有一个多月了,我们之间的那些过往,自然不会有意说给她听。
但陶姨的状况很不稳定,时而温和感性,时而又狂躁暴力。
有些话说得口没遮拦的,张阿姨多少也听了去。
“姜小姐,不是姨劝你没良心。像陶姐这样的情况,你一个非亲非故的姑娘家,再这么给她拖着。将来可怎么办啊?寻个好去处,让她终老了去吧。”
张阿姨是信佛的,身上总是带着串珠。
她总说,人的命在出生一瞬就都是定了的了。
无论是早年的坎坷还是晚年的凄惨,都是有因有果的。
她劝我为自己考虑些,我却只能笑笑摇头。
我何尝不知因果?
我与陶姨,不过是互为因果罢了,又怎么能抛得下她?
我还是将张阿姨送去了医院,简单做了CT扫描,还好没有大碍。
我给她多结了一个月的工钱,她连夜就走了。
起先我并没太担心陶姨去哪了,因为之前她也有过好几次这样的行为。
每一次,我都是到墓园找到她的。
她疯了,但偶尔还是清醒的,也是又认知能力的。
我一直觉得,陶姨这个状况就像游戏世界里找不到方向的初级玩家。
最后兜兜转转的,就会卸下所有装备回到新手村。
而我哥的墓地,就是她的新手村长NPC。
我想,她最难过的时候,还是会去找我哥说说话吧。
我哥从小就是个聋哑人,但愿天堂没有残疾,他能听得到所有的祷告和忏悔。
送走张姨后,我洗把脸就出门了。
这个时间,应该还来得及赶得上开往南山郊外的最后一班公交。
可就在我刚走出小区的瞬间,保安大哥把我叫住了。
“哎!小姜,你姨的包找到了么?”
“什么?”
我怔住脚步,一脸狐疑。
“什么包?”
“你姨刚才过来保安室。跟我说,想看看监控。说今晚跟你回来的时候,叫了一辆黑车。”
保安大哥如是解释,“她说自己有个手提袋落在黑车上了,所以想过来看看小区监控,查它车牌号。”
听了这番话,我整个人都要平地炸了!
我就说,陶姨的这个病是很不稳定的。
她本就是个聪明的人,只是太过善良了,才把一生过得这么凄惨。
“那你告诉她车牌号了没有!”
我突然激动的情绪把保安都给吓到了。
“当,当然查到了。她说她要报警去。”
保安声音微微颤抖。
我二话不说,转身跑出小区。
我们这边的街道管辖的警署就在两条街外,我连叫车都来不及,直接骑了一辆共享单车。
流产几天而已,骑自行车的行为简直堪比酷刑。
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今天陈砚说,为了自己必须达成的目的,乔知夜可以放弃尊严和爱情。
而我,我除了尊严和爱情,还能放弃生命!乔知夜行么?呵呵。
我赶到警署,事情却并不像我想得那么简单。
你当警署什么地方,来了想问就问,想查就查?
警察先把我盘问了个遍,我又不敢留案底,更不敢说出陶姨有意向傅小玉寻报复的事儿。
结果我越是支支吾吾,他们就越怀疑。
最关键的时候,我想到了纪冬九。
是,我几个小时之前才跟陈砚表了态,我不想再跟纪冬九也搞不清楚。
说出的话都还没热乎呢,我转身就给纪冬九打了个电话。
我要求他帮忙,理由我用了五分钟时间想好的。
就说我想起来当时撞我那辆车的型号了。?“小瑶?真新鲜,你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接到我的电话,纪冬九很显然是有点惊喜。
我也不敢直入主题,毕竟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是个爷就得先哄着伺候啊。
“九爷说笑了,主要是怕九爷平时太忙了,打扰您了不好。”
“你少来这套。”
纪冬九在电话那端狠喷了我一句,“求爷办事儿就直说。”
我哪敢再废话,赶紧把自己刚才想好的那套说辞给搬了过来。
“是这样的九爷,我好像又看到上次在会所外面撞我的那辆车了。”
“啥?”
“嗯嗯,就在我家门口。这一次,我把牌号给主意了。我想,您能不能帮我查查。是黑色的法拉利。”
“不对吧?”
纪冬九虽然单纯不羁,但脑子又没失忆。
“我怎么记得,上次让他们查的是黑色的卡宴啊。”
我心说那不是废话么?因为我现在让你帮我查的是傅小玉的车啊!
我之所以找这个借口,是为了不穿帮。
就算纪冬九真的帮我查到了是傅小玉的车子,我们也可以解释为,她当初是为了除掉我这个‘小三’,所以一气之下买个教训啊。
“明天行不?我在商务沙龙上呢。”
纪冬九那边有点乱,听起来好像是在什么商宴上。
我心下一凉,明天哪还来得及啊?看这个架势,陶姨说不定已经只身去找傅小玉了。
我现在一定要知道傅小玉的车停在哪里,她人在哪里啊?
“九爷,您就帮帮忙吧,我求你了。”
我已经快要拖哭腔了,“您那边是什么重要的宴会么?我记得您一向不喜欢这种商务场合——”
“我是不喜欢,不过今天这个沙龙真的有点重要。你看,以后咱俩要结婚了,我也得多注重以下事业。毕竟要养家糊口了嘛。要不这样吧,我叫个小弟过去帮你查查。我这儿真走不开。这边很多商界大佬,你老板也在这儿呢。”
“你说房总?”
我倒吸一口冷气。
“是啊,带着他夫人呢。”
“傅小玉!她,她也在你们商宴上?”
我的情绪可能稍微有点激动了,估计纪冬九那边耳朵都炸了。
“姜小瑶你丫有病啊,吃炮仗了?”
纪冬九吼我。
我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一溜跑出警署大院,直接来了一辆出租车。
“九爷您在哪呢?我现在能过去么?”
我要赶紧赶到现场,万一陶姨真的查到了傅小玉的车在那个什么大酒店的,说不定她现在已经——
“喂,姜小瑶你今天怎么回事啊?一听你老板老板娘都在你,跟打了鸡血似的。”
纪冬九嘲讽我,“就为了那几个提成,三瓜俩枣的。等你做了纪家少奶奶,我每个月给你双倍薪资的零花钱。”
破天荒地的,我没有再用‘九爷您别开玩笑’这样的句式来打发纪冬九。
我说:“九爷能在大厅等我一下么,我怕我没邀请函进不来。”
“我在楼上总统套等你,你来不来?”
我:“......”
出租车听到了本市唯一的一家七星级酒店门口,歌帝天奥大酒店。
我连衣服都没换,就穿了一条牛仔裤,一件长T恤外加一件黑色连帽的运动款夹克。
这个模样,估计就是连面试清洁工的都显得不够庄重。
我知道,如果没有纪冬九带我进去,我是根本不可能进得去的。
然后就在这时,我看到一辆高调的黑色迈巴赫过来。
车门一开,先后下来一男一女。
男的一身藏蓝色的商务西装,黑皮鞋,银色暗纹领带。
女的香槟色鱼尾裙摆高端礼服,身材婀娜窈窕,又不失端庄。
正是乔知夜和苏雅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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