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个意图勾引人家老公的女人,送到正室范儿手里去处理。
这一招,跟把骨头直接丢给狗,简直异曲同工啊。
我看着傅小玉,双手不由自主地嵌入了掌心。
我知道,我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我原以为这个接近房云凯的过程是可以很微妙的,一步步,按照我的计划走下去。
可是现在,我肚子里这个莫名其妙的孩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莫名其妙地流了产。
它爹成了迷,而我姜小瑶就更是成了一众人眼里最不耻最下流的存在。
这种走到大街上都跟老鼠一样容易被打的身份,现在就这么被乔知夜塞到了人家正房大太太的手里。
我简直想不明白,我究竟是怎么把自己陷入这个死局里的?
“孩子流了?”
傅小玉瞄了一眼我满身血迹的病服,她俏美的双肩微微松动了一下,看样子就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点点头。
“流了。”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不愧是站在叶城权利尖端之一的女强人。
傅小玉撕支票的声音,跟乔知夜一样好听。
我长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傅小玉。
“房太太......孩子已经流了。”
“我知道。”
傅小玉微微一勾唇角:“但该给的报酬,总不能亏待你。”
我以为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由桃姐带出的道儿,这些年我听她讲了多少瓜??什么小情儿上位不成,被正室打断腿,打断腰,泼硫酸,戳瞎眼的事儿,就跟这个城市每天发生的交通事故一样频繁又多样。
我也听说过,有小三怀着肚子逼宫上位,正室花大价钱各种摆平。
无论是流掉还是生下来,各人有各人处理的方法。
可是现在,我不过是个自己没保住孩子的‘过气儿’小三。
哪里还轮得到人家正房太太过来花钱慰问?
想得太美了,人家不来抽脸都算是人家有素质。
“房太太,我不要钱。”
桃姐曾跟我说过,在这个圈子里混,只能拿有名有目的钱。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里面多半都是掺着玻璃渣的。
“现在不是你来跟我谈条件的时候。”
傅小玉看着我,眼里抹过一丝专制的阴冷。
这种不收钱就送命的感觉,也是奇葩得一如乔知夜。
“房太太——”
我仰起脸,直接打断了傅小玉的话。
这种花里胡哨的废话说的越多,我就越是难以搞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想怎么样。
“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吧。但您要事想听我忏悔求饶什么的,恐怕要让您失望了。这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年轻的女人又漂亮的资本,我们想要仰仗着这样的资本,去跟有钱有势的男人们等价交换。遇到谁,就搭上谁。谁给我钱,我就卖他笑。本来就事很平常的事啊。”
说着,我勾起唇角一丝挑衅的冷笑。
我不能在她面前太示弱,那会让她觉得这个女人太无趣,也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价值。
我想,我可以对傅小玉用些特别的手段。
她不是个一般的女人。能被我哥爱上的,我始终相信她一定是特别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傅小玉笑了。
她一边笑,一边说:“姜小瑶,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下贱得如此清新脱俗的女孩。”
“谢谢房太太抬举,我们生来没有金汤匙,不过是想活个安逸长远。”
我说。
“长远安逸?”
傅小玉又笑了,只是这回的笑容明显跟刚才可不太一样。
“姜小瑶,那我直接弄死了你,让你去天堂享乐不是一劳永逸么?”
我的脸色白了白。
其实我并没有真正地害怕,只是必须要做出有点害怕,但还有几分倔强不服的态度。
这才符合小野猫不安分的人设啊。
我舔了下嘴角撕破的干裂,呵了一声。
“房太太真会说笑,花花世界,饮食男女。我才二十四岁,怎么舍得上天堂?”
“肚子里死过人的,说得就好像你想上天堂就能上天堂似的!”
我反讥她,她就嘲讽我。
我们之间的撕逼是高阶玩家类别的,可比苏雅韵那种初级小绿茶要过瘾多了。
如果我是傅小玉,现在差不多应该也快极限了。
正妻和小三之间能有多少废话好说?
要么你给我个痛快话,要么我给你个痛快死。
可能是因为屋子里的味道太恶臭,也可能是因为我身上的气息太恶俗。
她这么高雅的女人,能待到现在已经算是很极限了。
终于,她将一份白纸黑字的协议丢在我面前。
我伸手接住,不想让狗血给它玷污了。
我有种预感,这里面一定写了许多让我这个下流人士体会不到的——上流世界的规则。
果不其然,我大跌眼镜。
这,是一份代孕协议。
“房太太?”
我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优雅知性的女人。
我笑问,这是什么意思?
“要么签,要么死。姜小瑶,你以为我傅小玉的脸,是随便谁都能打的?”
我是个聪明人,听她这话我立刻就明白了好么。
如果我怀了房云凯的孩子,这对结婚还不到两年的傅小玉来说,跟哐哐打脸有什么区别?
她是傅家大小姐,嫁给一个入赘的丈夫。
分明该是所有人歆羡的,牛逼轰轰的大女主人设才是!
如果这时候,被媒体曝光出来她的丈夫其实早就在外面有了小三,而且还弄出了一个孩子。
那傅小玉的颜面该往哪里搁??傅小玉看着我,冷冷端上阴森的笑容。
“别怕,我不会动你。我做事只看结果,也只会寻找那个最优解。”
他说。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这句话的潜台词真的很明确了。
她不是不能除掉我,而是除掉我这件事对于挽回她的名声来说,起不到什么正面推进的效果。
而且,一个因为老公被人睡了,就把气全部撒在情人身上的女人,传出去还不是一样被人嘲笑看不住家里的货?
这个社会,真是对女人太残忍了。
当小三勾引人家老公是你的错,当正妻看不住男人也是你的错。
敢情转来转去都是女人的错,而罪魁祸首的房云凯——
我突然觉得很讽刺。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事儿却不是这么个事儿。
人家房云凯才是最无辜的好么?
说得好像我的孩子真的是他的一样。
当然,这不重要。
上流社会的豪门恩怨,可不像我们老百姓一样闹个婚变,还得各种证据各种调节。
那档子事儿,在他们的日常里,原本就是特别常见的。
人在面对背叛之前,首先关心的是明天开盘的股价会不会跌。
所以,我的孩子是不是房云凯的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房云凯都懒得辩解,而傅小玉都懒得怀疑。
就冲她丢我的这份代孕协议,还不够明白的?
我不能当小三,我得是个有名有份的。
房云凯也不能背叛自己的妻子,我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冠以这样的名正言顺。
我瞅了一眼协议上的条款,啧啧,真大方。
孩子意外没了,人家夫妻双方也要一次性付我八十万的辛苦费?
“这不算什么。”
傅小玉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毕竟,你给公司带来那么大的两单生意,光提成缴的个税,都不止这个数吧?”
我摇摇头,说:“房太太,这是两码事。那是我应得的劳动报酬,而这个协议——”
“你真以为我有钱没处花,跑来找你散财的?”
傅小玉轻描淡写地说,“小瑶啊,我这把年纪的人,早已比你看得清晰很多。像你一样年轻漂亮又拜金。不思进取,不爱努力,整天想着挖墙脚摘桃子的女人,这世上比比皆是。我弄死你一个,还能弄死所有的女人么?”
我心想,这个还真不至于。
房云凯这么不解风情的软饭男,怎么说呢?要不是我姜小瑶实在是没有别的路子可走,估计换个女孩只为了钱的,怎么想怎么都应该去攀纪冬九,而不是在房云凯身上下功夫。
所以,我能想到的,傅小玉会想不到么??她游了游眼睛,唇角一开。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纪家三少对你那么一往情深。怎么,纪家还缺钱么?糊不了你姜小瑶的血盆大口?要你宁可去盯房云凯这个有妇之夫?”
我摇摇头:“人各有志。”
“我不信。”
傅小玉嘴上说着不信,脸上却满满的都是微笑。
我倒吸一口冷气,越发觉得难以同这个女人博弈下去。
“房太太,那您觉得呢?”
“当然是因为,你有不敢招惹纪三公子的理由啊。”
说话间,她猛地一步上前,这一句话直接将军到我心坎里。
我压根来不及反应,在她与我差不多的身高的压迫下,足足矮了小半截。
没错。
失忆的人是乔知夜,而不是全世界。
傅小玉都能把协议拿出来对付我了,她怎么可能没做过有关‘姜小瑶’的功课呢?
“睡够了哥哥,再去嫁弟弟。你觉得这件事如果给乔知夜知道了,他能用什么样的手段整死你?”
我盯着傅小玉的眼睛,压抑住心底被动的节奏。
我可以恐惧,但不能示弱。
因为示弱会让我失去思考的能力,而我姜小瑶之所以能够周旋迷局,处处死里逃生,正是因为我超乎一般人的应变能力。
“房太太,或许乔爷早已知道我是谁。他把我交给你,就是希望借你的手整死我的。”
“那他可失算了,我不爱杀人。”
傅小玉笑道,“或者说,我不爱亲手杀人。”
我心下冷然。
没错,前半段我不信,后半段我信。
她傅小玉是什么人?又怎会心甘情愿被人拿来当枪使??长成她这个模样的,没有电蛇蝎心肠的手段,对得起颜值设定么?她最擅长的,就是借刀杀人了。
当初,对我哥不也是——
我走神了,一不小心想到了以前的事,眼里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了恨天的杀意。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难不成,还轮到你想除掉我?”
傅小玉看到了我眼底那一抹悄然的恨意,她有点诧异。
噗通一声,我直接就给傅小玉跪下了。
我没别的选择,事情都已经敞亮说到这个程度。
我也终于找到了这个几乎,这个完美契合到下一步计划的机会!
“房太太,我求你了!”
我的泪水直接滚落下来,梨花带雨的模样估计还是挺能打动人的。
傅小玉长长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不必求我,实话说,你这种女人根本就入不了我的眼。我跟云凯结婚,本来也是利益结合。就算他在外面有个把女人,也都在我管理的预期范围内。你放心,只要你不出去乱说乱耀,坏了我的面子。我还真懒得跟你们计较这些破事。”
我不知道她讲这话有多少真实的成分。
她是个很会掩藏想法,很会管理情绪的女人。
但只要是女人,就是感性的动物。
傅小玉也不例外。
我觉得,她要真是没有一点危机感,也不会把商薇安排在山水会所这里,见天跟门神似的守着,瞅谁漂亮就抽谁了不是?
所以,一个人越是把什么东西挂在嘴上来定性不在乎。
反而说明她越在乎不是?
所以,她越是表现得压根不想跟我计较,就越是愤恨房云凯的‘背叛’!
我心里有数,表面上却很乖顺。
“谢谢房太太,谢谢您的理解和原谅,我......我以后......”
我红着眼睛,声音沙哑又颤抖。看这个架势,估计就差磕头谢恩了。
“你以后怎么打算?”
傅小玉问我。
我怔了一下,这个问题,好像确实不怎么好回答。
难道我说,我发誓以后一定不再有非分之想,拿了钱乖乖回老家开个服装店再找个老实人嫁了??事实上,我根本做不到,根本也不打算做。
迟疑了有半分钟,我决定兵行险着。
仰起头,我看着傅小玉那张依然不动声色的优雅脸庞。
我小心翼翼地说:“房太太,我......能继续留在你们身边么?”
“呵,你真想代孕啊?”
傅小玉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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