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伙伴一边打嘴仗一边写作业。
这时,“吱呀”一声,小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找谁啊?”张妙荷脆生生地问。
话音未落,她一下子甩开作业本,跳了起来。
“爸爸?爸爸!爸爸……”
三个同样的词,从疑问句变成肯定句再到带着哭腔。
张妙荷冲过去,一头扎进那个男人怀里。
周乾抬头看去,那个男人站在太阳的余辉里,一时显得有些模糊。
他穿着一身迷彩服,只是衣服很旧了,许多地方磨得脱了线。他的脸上和手上都沾满黑乎乎的泥垢,简直像个乞丐一样邋遢。
最古怪的是,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似乎不知身处何地,像梦游一样迷茫。
周乾直勾勾地看着他,心里也是一样的迷茫。
他是……张妙荷的父亲吗?
“妙丫,这是你爸啊?”包子也是第一次见到张妙荷的爸爸,他是人来熟,直接跑过去凑热闹,“叔叔,你是解、放、军吧!哇塞!真帅呀!”
包子绕着来人转圈,一脸羡慕的伸手去摸人家身上的军装。
那人怔怔地站着,没有吭声。
“爸,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看你搞得这么脏,是不是路上摔倒了?爸,你干嘛不说话?”张妙荷连珠炮似的问。
“妙丫?”男人似乎不太确定地问,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脸上的迷茫变成了安心的微笑。
周乾心里纠结了一会,终于也放下笔,走了过去。
“叔叔,你好,我们是张妙荷的同学。我叫周乾,他是包子。”
“哦……好。你们好!”张利民礼貌地微笑着,跟两个小客人打招呼。
开口说了话,张利民似乎也恢复了行动能力,蹲下身拉住女儿仔细看着,发现她比记忆中的模样又高了,也漂亮了,眼眶不由得有点儿红。
“妙丫,爸爸回来了。”
“爸,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写个信?”
张妙荷低头,悄悄抹去眼泪,在同学面前掉金豆让她很不好意思。
“我……”
张利民似乎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眼神又变得飘乎不定。
“你放假了?想给我们个惊喜?”张妙荷自己找出了理由。
“哦……哦。对。对!”张利民忙不迭应着。
“这次你休息几天?对了,爷爷奶奶还不知道呢,他们下地了,我去告诉他们!”张妙荷说着,向门外跑去。
“妙丫,作业咋办?”包子扯着嗓子问。
“明天再写。反正周末才交,你们先回去吧!”张妙荷大声回答。
“好嘞!”包子如获大赦,一扯周乾,“解放了!走吧!”
周乾却没动,对包子说:“你先收拾东西,我跟叔叔说两句话。”
“哦,好。”
单纯的包子没多想,先跑回桌子旁了。
周乾看着张利民。
这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脸的风霜。他的神情本该是军人特有的坚毅,现在,那双眼睛里却是被女儿软化的柔情,和无法掩饰的迷茫。
“叔叔……”周乾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你想说什么?小伙子。”张利民的笑很爽朗。
“你……其实……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走?”张利民的目光迷茫更重,但很快,转成一种坚定,“对。不走了。”
“你退伍了。”周乾用的是肯定句。
“嗯,对。退伍!不当兵了!哈,这下可算有时间,陪陪妙丫和爹娘了!”
周乾看着那张刚毅的脸上绽开快乐的笑容,心里一酸,他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说:“叔叔,你们打算搬走的吧。”
“搬家?”
张利民一愣,目光又飘乎起来。
“搬家挺好的。”周乾又强调一句。
“对,对啊。该搬家。”张利民跟着他说,“没错,我是有这个打算。应该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叔叔,祝你们一切顺利。”
周乾说完,转身走到桌前,拿起包子已经整理好的书包,离开了张妙荷的家。
“叔叔,再见!”包子冲他猛挥手。
周乾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弯腰对他行了一礼,离开了。
张利民目送着两个男孩渐渐远去,那双眼睛里的迷雾,如同照进了阳光,渐渐变得清明,越来越亮。
就像,一个迷途的旅人,找到了该走的路。
“小钱儿,你跟妙丫她爸说什么呢?”包子踢飞一颗路上的石子,好奇地问。
“小钱儿”是包子最近新给周乾起的绰号,他总觉得叫“小乾”太正经,显不出两人的关系之老铁,所以换了这个新叫法。
“没啥。”周乾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
“对了,你知道不知道,那个张叔叔很惨的。”
张妙荷说的没错,包子真的比老娘们还老娘们,超级八卦。
“张叔叔当兵,老是不在家。妙丫她妈就给他戴绿帽子,跟野男人跑了。”包子挖挖鼻孔,弹飞一坨鼻屎,“妙丫从小就没有妈,也挺可怜的。”
“是啊……”
周乾应了一声,回头,看向那座夕阳下的小院。
“所以,她爸爸才会回来的吧……”
……
回到家,写完作业,吃过晚饭。
周乾把碗刷干净,给奶奶打了声招呼,“奶奶,我去找师父了。”
“去吧。路上小心。”杨春花应了一声,笑呵呵地看着周乾走出家门。
黄皮皮那件事之后,林振英亲自上门,对奶奶说了要收周乾做徒弟。
虽然包子妈认定林振英是骗子,没少在背后说闲话,但奶奶却是知道他是有真本事的,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周乾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跟奶奶说的,是不是用了什么法术还是催眠术之类的,反正奶奶从不干涉他修行的事。
像这样,深更半夜独自出门,第二天清晨才回来,奶奶也不担心。
周乾走出家门不远,就跑了起来。
他跑的时候,配合着一种奇妙的呼吸方式,这是林振英教他的第一种功法。
用这种方法跑步,只要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到师父的小院。比摩托车都要快。
而且,随着功夫用得深,以后还会越来越快。
这方法当然比不上黄皮皮的“缩地术”高明,但周乾已经很满意了。
他年纪虽小,可也知道,一口吃不成胖子。做什么事情都要循序渐进,修行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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