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头发之前,五叔往我手里塞了条干毛巾,让我捂在脸上,防止洗发水入眼。
随后,他手法轻柔地帮我洗了起来。
就这双竹节手,真是灵活得没话说。
洗完了头发,用浴巾把湿发包好,他开始脱我的衣裳。
“诶,别……,别……”我不迭地拒绝,脚步向后退着。
他停下动作,威逼道,“想变成臭豆腐么?”
我下意识摇头,“不想。”
“那不就结了!”手上又开始了动作,“你啊,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不会刻意瞧你的。说实话,该看的、不该看的,早就看过了,都已经刻在了脑子里,多看个一眼两眼的,也没什么意思!”
这话简直能噎死个人!
“是你说的啊,不会刻意看我!”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你要是敢刻意看我,就……”
他接过了话茬,“我的眼睛要是敢吃冰淇淋,就咒我从此后再也举不起来。即便暴打之后勉强举起来,分分钟缴械投降!这样行不?”
我用力颔首,——对于他来说,这绝对是个毒誓。
稍后,他又试了水温,确定温度正好,便把我抱进了浴缸。
温热的洗澡水浸泡住身体,我顿时惬意地呢喃了一声。
“丫头,你再发出这种声音,可别怪我自制力差啊!”他沉下嗓音,严重警告。
吓得我赶紧正色以对,“内什么,你可以出去了。谢谢哈!”
态度十分谦恭,身段放得很低。
“为了安全起见,我不能出去。”他一口回绝,“不过你放心,我现在背靠浴缸坐在小椅子上呢!如果需要我帮忙擦背什么的,只管吩咐。”
最后四个字,像极了顺哥平时说话的口吻。
我知道,赶不走他的。
遂,只能加速快洗。
大约十几分钟后,我便嚷嚷着“洗完了”。
只听他喟叹一声,转过来,把我的身体揽在了臂弯里。
“干嘛?你要干嘛?”又开始慌不择言。
——眼下这个情形,不就是洗干净了送到人家怀里么?
他没理我,顾自用毛巾为我擦背。
力道不轻不重,很舒服。
我的心还是慌慌的,双手尽量遮上又遮下,不敢再乱动。
谁知,他帮我擦完后背,又继续擦别处。
尽管我遮着挡着,还是被洗了个遍。
随后,被拎出去,站在了花洒下面。
忽然闻到了沐浴乳的香味,很快,浑身都涂满了香香的泡泡。
在薰衣草的镇定效果下,身心都跟着不自觉地放松了。
他的动作很麻利,迅速把我冲洗干净,裹上浴袍抱了出去。
坐在床上,我老老实实地让他帮忙吹头发。
之前修过一次发长,始终保持在及腰的位置。
“说吧,想要个什么样的发型?”吹干之后,他随口问道。
听语气,好像能满足我的任何要求似的。
我笑得有点坏,“那就麻烦五叔给我编一头小脏辫儿吧!”
——回到凌家之后,便再也没有梳过这个发型。
彩姐过世了,就更没有人为我编小脏辫儿了。
小脏辫儿和传统的麻花辫不同,梳起来耗时也耗力。
通常,编一次需要小半天时间,耐性是必备的,而且,技术要过硬,才能编出好看的辫子来。
我以为五叔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并未拒绝,只说了句“等我去换身儿干衣服”。
快步出门,一会儿工夫,风风火火赶了回来。
之后,静悄悄的。
我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把玩着发梢。
蓦地,忽然想起自己还真空着呢!
遂,摸索着爬下床,去找内衣。
双脚刚落地,被他拎回了床上。
“我、我要找东西……”舌头又开始打结。
“内衣是吧?”问了一句,不待我回答,走开了。
俄而,脚步声又回到床边,“白底儿带深粉色小星星的图案,行吗?”
我怔了一下,点点头,伸手去接。
他并没有给我,而是直接套上我的脚踝,帮我穿好。
随后,把bra放在我的手上,“喏,这东西戴的时候好像很有技术含量,你自己来吧!”
我又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转身,解开浴袍,抽出双臂,窸窣着穿好bra,然后再把浴袍整理好。
刚系上浴袍带子,某人就在后面打趣道,“果然有技术含量,披着浴袍就完成了穿戴。我这瞧了半天,连块肉都没看见!”
我没理他,继续摆弄发梢。
过了会儿,屁股被轻轻拍了一下。
“起来,给你编小脏辫儿!”不待我发作,他跃跃欲试地说道。
我没动,依旧趴着,“那么复杂的手法,你会么?”
“刚在网上学的,似乎不是太难。敢试试不?”听起来很有底气。
“44944!”我坐了起来,“小心着点啊,别把我的头发都拔光了!”
“放心,就算你没有头发,也是个漂亮姑娘!”说着,把我抱到床边,背对床沿而坐。
接下来,他只用一把梳子和几根彩绳,为我编起了辫子。
不知道他累不累,反正我坐累了就趴着,后来还睡了一会儿。
编完最后一条辫子的时候,我的报时表在提醒,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六点半。
“来吧,自己摸摸,感觉如何!”五叔的声音有点沙沙的。
——奇了个怪的,他不是用手指编辫子么?嗓子来凑什么趣!
我抬手抚上头发,顷刻间,熟悉的触感直击心脏。
太像太像了,跟彩姐给我编完之后的手感几乎一模一样。
“给个评语呗!”美发师似乎略有忐忑。
我咂咂唇,“话说,这位师傅,以后我初某人的头发就交给你来伺弄了!”
“好的。还有沐浴和洗濯亵.衣这两件大事,也一并交给我吧!”他文绉绉地说道。
我低头扶额,“洗澡的事,以后可能还需要你的协助。至于洗内衣,我自己来就成了,不麻烦你……”
他打断了我,“这几天你换下来的都是我洗的,也没觉得麻烦啊!”
“你说什么?我的内衣……”问了一半,脑子有点抽筋儿,“那,之前我洗的是什么?”
“你,洗的也是内衣……,不过,洗衣液没有漂干净,我怕你穿上之后会皮肤过敏,就又漂了几次……”他终于交了实底儿。
我瞬间沮丧地堆下了肩膀,“怎么办?我连那么小的衣服都洗不干净了……”
“哎呀,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手袭上我的脸颊,没轻没重地捏着,“有五叔在呢!五叔以后就是你的编辫子机器人和手洗机器人!”
我用发顶撞着他的胸口,“知道五叔是万能的!可是,我想自立!”
他摸摸我的后脑勺,“慢慢来,胖子也是经年累月才长的肉。”
我继续撞他的时候,房门响了。
是顺哥喊我们下楼吃饭。
五叔帮我找了套挂绒的家居服,换好之后,一起下楼。
他没有搀我的胳膊,而是走在侧前方,让我把手搭在他的肩头。
这样,他或走或停,我都能第一时间及时感受到。
“五叔,你上辈子指定是一只备受主人信赖的导盲犬!”下楼梯的时候,我“夸赞”道。
“汪汪汪!”
顽劣的男人,不止没有还嘴,反而还十分配合地吠了几声。
原本听到楼下大厅是有脚步声的,他吠过之后,脚步声骤停。
“都傻愣着做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五叔对着楼下大喊。
我在他身后哑然失笑,——估计佣人们实打实地被惊到了!
到餐厅的时候,亚叔已经在餐桌旁坐好。
用餐过程中,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帮我夹菜盛汤。
想到之前跟他对话时听到的那些,我的食欲怎么都调动不起来。
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两个男人都劝我再吃点,我摇摇头,推开了餐具。
起身,摸索着挪步,准备回房。
然,跟上来的却是亚叔。
他像往常那样搀着我,姿势有点别扭。
不过,我没有拒绝,——太打脸,会令他心生怨气。
毕竟对我好过,若是弄得过于生分,总觉得不厚道。
一路略有磕绊,终于回了二楼卧室,我的额头起了一层细汗。
进门后,他把我送到床上,去窗前拉好了窗帘。
随后,站到了床边。
“玖儿,你怎么弄得满头五颜六色的?”略有责备意味。
我随手摸了摸辫子,嫣然一笑,“我喜欢这样。”
“你知道自己现在梳的是什么发型吗?”口气没变。
“小脏辫儿啊!怎么了?我不能梳吗?”侧着头,我的口吻冷了下来。
“那你知道小脏辫儿的文化背景是什么吗?”再次诘问。
我点点头,“当然知道。可是没办法,我就是喜欢!就算它是‘小黑’们发明的,就算它给人粗野的感觉,那都无所谓!小脏辫儿是我的心头好,这个谁都改变不了!”
他试图说教,“以你的身份,应该学习如何做一名淑女,而非没有拘束地……”
我毫不犹豫地拦住他的话,“够了!我是初玖,不是莲娜、荷娜或者别的什么娜!想找淑女,请你回巴黎去!”
“玖儿,你还在吃醋,是不是?”不像是责问,有点……小小的得意?
我粲然一笑,缓缓摇头,“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我!”
“你可以向我敞开心扉,让我好好了解你啊!”似乎是蛮渴望的。
“很抱歉,我不需要你的了解。”说着,指向门口的大致方向,“请你从外面帮我把门关好,多谢!”
他并没有马上离去,声音倏然很近,“玖儿,看来你是想冷处理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你考虑过冷战的后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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