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正的抄写交给班主任, 班主任认真地翻阅了一遍,没发现任何破绽。
第二节课过后去超市的人比较少, 吃早饭的已经买好了,吃中饭的还不着急, 岑冉下楼买了一袋吐司, 打算中午回到家直接闷头睡了。
到了第三节数学课下课, 岑冉打开袋子, 发现关向蓝在整理书包,不仅仅是她,班里大多数都迫不及待地清理了桌子,再夸张点要背着书包听接下来的语文课了。
洛时序和顾寻他们从超市回来,看清楚顾寻买了袋瓜子, 岑冉微微蹙眉,道:“你不会语文课上要嗑瓜子吧?”
“偷偷剥。”顾寻道,“苦中作乐。”
他昨天要订正的内容也很多,与洛时序不同的是,没人替他抄,他借用了另外两个室友的台灯, 续着开,洛时序去岑冉寝室去了一晚上,他没起疑,当洛时序是去蹭岑冉的小台灯。
要是细腻一点的人知道了, 肯定要发现不对劲, 没有台灯或嫌光线太暗, 完全可以拿了台灯回自己寝室写。
无奈一众人没有那么多小心思,先是自身大大咧咧的,再是洛时序和岑冉平时表现得太正经了,两个同学眼里的钢铁直男这么相处的时间也不久,他们根本没往粉红色的方面脑补。
顾寻说他今天眼睛都模糊了,每个人的脸在他这里都是开了美颜,自动磨皮到满脸青春痘都成光滑白煮蛋。
“我也是。”岑冉随口道。
“啊?你昨晚干什么?”顾寻问道。
岑冉一下子反应过来,胡编乱造道:“看手机看多了,今天眼睛不舒服。”
“你不是手机都拿来查资料额吗?”顾寻道。
“对,我在看《heat and thermodynamics》,正好洛时序在写订正,我不小心忘了时间了。”岑冉自认自己解释得完美。
他见顾寻点点头,兴高采烈开始拆零食袋子和隔壁组的同学聊天,还给人抓了一大把瓜子,自己莫名其妙有种骗了老实人同桌的心虚感。
拿起一片吐司撕开一小块往嘴里塞,他坐姿端正从来不跷腿不驼背,椅子下脚被很轻地动了动,岑冉转过头去看洛时序,瞪了他一眼,让他不要在教室里撩拨他。
只见洛时序买了瓶酸奶,正精力集中地撕开酸奶包装纸,纸上一层酸奶完美地和纸分离开,一戳即破。洛时序插上叉子把这层放在奶里搅了搅,指尖往前一推递给岑冉。
“吐司干,你喝点奶。”洛时序道。
岑冉观察着四周没有注意到他俩的人,迅速把酸奶挪到自己桌上,拿起勺子捞了一口。
班主任面上严肃,其实没梁老师凶,老师一旦脾气软了,有些学生们就爱在课上闹,顾寻给后桌两人也一人一把瓜子,从上课嗑到下课。
关向蓝不好在课上用嘴开壳,用涂了透明指甲油的手剥了几颗瓜子,便嫌手疼。耐不住看顾寻在前面吃得挺香,不顾自己的指甲又开始再接再厉。
班主任在台上讲阅读理解讲到一半,提及“孩子”便跑偏了题,开始和同学们分享自己的育儿苦恼。
洛时序随后加入了顾寻和关向蓝的队伍,他们这位子在班级最角落,是浑水摸鱼的好位置,没做什么小动作简直是浪费这天时地利人和。
他从课桌里找出自己的卡西欧计算器,洛时序擅长快速心算,不参加竞赛这计算器用不到什么,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把瓜子竖着放,拿计算器用巧劲一敲,便露出了完整无缺的瓜子仁。顾寻见此表示道:“序哥,你这样就没吃瓜子的乐趣了。”
“我觉得很香。”洛时序道。
岑冉也不想再听班主任聊天了,而且这块地方飘着一股奶油味的瓜子香,他闻着嘴馋,刚吃面包喝酸奶,嘴里不鲜,也想吃瓜子。
他在生活中挺懒的,向顾寻讨了几颗,吃了三颗就不想再剥了,问道:“你为什么不买剥好的?”
“你们这样,完全不懂瓜子的真正意义。”顾寻道,“你不剥它,是对它存在价值的削减。”
“……”岑冉。
话是听进去的,但是岑冉不剥。后面关向蓝也拿出计算器敲,敲出十颗瓜子仁后一口闷,还发出喟叹,道:“好吃!”
十月底校方开始安排日本女校的交流生过来,班主任下课多说了几句,在周末面前,这已然没了任何吸引力,班主任说“放学”后,大家马上散了,值日生也潦草糊弄。
从岑冉住的那座周边小城市考来岱州一中的太少了,岑冉能算作是开了先例,靠着诸多竞赛奖杯拿到了保送,他成绩好,校方这两年也注意起他初中母校,零零散散又招了生。
高一高二放得早,82路车上只有岑冉和洛时序。在学弟学妹们眼里,怕是他们俩还处于情敌之间水火不容的状态,看到他们俩和班里男生结伴去个食堂都要惊讶一下,岑冉懒得管了,要是看到他们俩手牵手走在小树林里散步,岂不是要掉下巴。
未来总是有无限种可能,对于岑冉来说,这是惊喜。
“把手摊开。”洛时序道。
岑冉敷衍地伸出右手,洛时序把他左手也抬起来,做出一副捧碗状,然后把用餐巾纸包好的瓜子仁放在岑冉的手心里。
“你没吃?”岑冉诧异道。
“你看,顾寻也不太懂瓜子的真正意义。”洛时序道,“乐趣在于剥好了全部给男朋友吃。”
岑冉想到顾寻一本头头是道谈论瓜子的样子,再加上洛时序说得一本正经,笑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腾开右手,从里面挑了一颗比较大的瓜子仁,侧身抬手要喂给洛时序。
他伸到洛时序嘴边才觉不妥,瓜子仁怎么说也有点小……
洛时序懵了下,然后低头,在吃之前和岑冉对视了一秒。岑冉在那瞬间呼吸都停了,迅速把自己眼神死死固定在公交车的扶手上。
瓜子仁从自己指缝间抽去,然而洛时序还舔了舔岑冉指尖。只是很小幅度地使着坏,湿润的触感让岑冉急忙撤回手,捏着餐巾纸把剩下的一包瓜子仁全咽进自己肚子里去了。
他和洛时序都不是特别腻歪的人,公共场合自然不可以总是喂来喂去的,不光是他有些小紧张,洛时序也是。
两个头一次恋爱的人凑在一起,每有一步进展便要脸红心跳许久。岑冉脚步虚浮地去换乘车,担心自己现在是同手同脚,差点忘记了刷公交卡,还是洛时序刷了两次,他走在前面才回过神来。
“你周日几点出门啊……”岑冉找话题道。
他其实回来的时候和洛时序聊过这事,才知道是班里几个同学一块去,这直接从约会变成聚会,岑冉觉得自己这么几天白吃醋了,当然,就算是聚会,他也吃醋,不过只是从山西老陈醋变成兑水的。
那么帅的男朋友在外面晃悠,回头率高到不行,没想到自己没和他一起去看过电影,被班里同学抢先一步。
再三和洛时序说明了自己完全不介意这种聚会,这种没有头脑的小心思实在太难解释了,但他其实偷偷买了同场的电影票,在空荡荡的后排。
在同一个场地里看同一部电影,四舍五入也算看过了。但岑冉忍着没和洛时序多说,怕洛时序以为自己是醋缸成精。
但是,成精怎么了?醋缸成精也是洛时序自己选的!
岑冉陷入百般纠结的地步,憋了许久才没讲,嫌自己太爱黏着洛时序了,从小到大还不能压一压自己的占有欲,听着也像是撒娇,他别扭。
“打算坐十一点的车,要不我们还是一起去吧?我再去买张票。”洛时序道。
“不用,真不用。”岑冉连忙拒绝。
“我看那部影片看的人蛮少的,我们周围应该还有位子。”
“我不去。”岑冉道,“坐张倩倩边上太焦灼了。”
洛时序逗他道:“我坐在情敌边上,不应该更焦灼吗?”
“不是这么回事,而且我看你在她面前得意洋洋的。”岑冉道。
“暗恋成真的只有我,我倒是想偷着乐,憋住了笑声,但嘴角出卖了我。”洛时序道。
“我看见她总是莫名其妙心虚,可能没法给她……回应?可以这么说吗?反正尽量少见面。”岑冉道,“以前班里出去唱歌,他们把我俩堵在一间包间里,点歌机上在放歌,尴尬得要死。”
“怪不得倩倩总说他们那伙人帮倒忙。”洛时序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尴尬到没法说,“没事,她人很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执迷不悟。”
“嗯。”岑冉是被这么粗暴的追人路数追怕了,“不过这次算了。”
洛时序点点头,道:“你在家里好好休息。”
·
周日上午十一点,岑冉看着洛时序出门,坐上了去岱州的班车,才开始收拾着准备出门。
衣柜里全是岑母给岑冉挑的衣服,和许多高中男生一样,他也对逛大厦挑衣服充满了排斥,全部是妈妈帮忙解决,看到合适的直接买了。
他不喜欢穿花花绿绿的,平常千篇一律是黑白灰的搭配,而岑母还是会给岑冉再挑几条颜色亮的,说他皮肤白,穿这样的好看。
对着衣柜纠结半天,他换了不下三件风衣,依旧没定下来穿什么。白色卫衣外面套了条牛仔外套,出门前鲜有地照了照全身镜。
十七年来没怎么注意过外貌,今天这番细心打扮让他觉得有些奇怪。又回去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把书包里的校服换上,转念一想这样不是等于刚刚在白折腾,继续换下校服,再穿牛仔外套。
“宝宝,你在里面干什么呀?进去换睡衣换那么久了。”岑母在门外问。
岑冉正对着镜子梳头发,冷落在卫生间许久的面霜终于有了被打开的机会,他挖出一坨来往脸上生疏胡乱地抹了抹。
“我走了,妈!”岑冉急匆匆看了眼时钟,道,“学校里有事。”
“哎呀,今天好帅啊。”岑母笑道。
被母亲这么一夸,岑冉脸颊发红且心虚地要抓抓头发,抬到一半怕把发型抓乱了,利索地把书包背上,边挥手边说道:“真走了!”
出了门他打开手机,用屏幕照了照脸。
真的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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