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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九文学 > 岑冉洛时序 > 第51章
 
岑冉回家的当晚, 拍了张桐城的夜景发朋友圈,先来找他的是顾寻, 约喝茶泡脚推拿,老年人养生一条龙, 再是郑老师。

郑老师还在岱州一中当高三的年级主任, 在晚上十点多打电话来, 邀请他有空的话和洛时序来做个讲座。

他那里应该是晚自习结束, 周围有学生吵吵嚷嚷的,岱州一中的假期是出了名的短,即便岑冉是踩着过年时间点回家的,还能回母校看到高三生们冒着风雪来上课。

“洛时序在国外,年三十才回来, 我们年后回来看看。”岑冉道,“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郑老师道:“还算硬朗,没被学生们气出病来。你有了空便来转悠一圈,随便讲讲。”

岑冉道:“一定的。”

老师们不知道岑冉和洛时序谈恋爱,直接住在了一起,只了解到两人一同去巍都上了大学, 在不同专业各有优异成绩,似乎本科毕业半年多了,他们还在忙碌的工作或学习中常有联系。

高中是夏天的烈日,此后都是流水般的经年, 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该纯粹的依旧如初, 该炽热的还是未减。

到了家中,岑冉自己收拾行李箱,把衣服一件件挂起来,留出来半箱子是谁的,岑家父母没问。

他曾想过要不要和父母坦白,他相信他们对此心知肚明,如今倒不是父母不支持,而是岑冉自己有心结,现在他不想把这件事挑开,他和洛时序没能到水到渠成互见父母的程度。

岑家可以让洛时序进来,洛母的大门却是紧闭的,一旦谈到更深的事情,自己没被接受的事情肯定要被岑母知道,岑冉不想让父母再为二十多岁的自己烦恼,这是要他和洛时序去解决的问题。

父母与孩子间的默契还在,岑冉知道自己只要愿意说,迎接的不会是冷眼。

洛母的排斥态度让岑冉郁闷了挺久,他自认从小的确性格孤僻,如果没有洛时序的帮助,他可能成为无法融入集体的另类,但也的确没被人讨厌过,此时此刻讨厌他的人,是心上人的母亲。

在关向蓝的建议下,他买了些香水和护肤品,给岑母也带了一份。

回到家送给岑母,岑母看着这些牌子很吃惊,不过也猜到大半原因,说:“冉冉,你手头紧吗?”

“不紧,最近刚发了奖金。”岑冉道。

奖金只够买一瓶香水的,他的主要收入不是这些。

岑冉不缺钱花,除了抽空去做竞赛的培训辅导,他给洛满枝尽心尽力当了五年的家教,去之前说是不收钱,洛父和柳女士还是会以各种理由给岑冉打钱。有时候是天冷了多添件衣服,有时候是和洛时序多出去散散心,他平时习惯了节俭,存起来了不少的数额。

上次谈到钱的话题,是洛时序找到了正式工作,他专业好,平台提供的机会又多,轻松地去了一家行业内顶尖的公司,签完合同那天和岑冉在餐厅吃饭。烛光照着鲜嫩欲滴的玫瑰,洛时序笑道:“宝宝,以后老公养你。”

一家三口一起吃了顿夜宵,岑父先忍不住了,问:“时序今年毕业去了哪儿?我听人说去做对冲了?”

岑冉说:“没,打算这两年先积攒经验再去创业。”

一顿夜宵吃完,岑冉听着岑父岑母说的那些坊间谣言,扶住额头,什么洛时序去华尔街还要移民,还有性情大变变得桀骜,乱七八糟的,心想这人两个星期前可还在赖床不肯上班,打领带都要岑冉帮忙,到岱州的街坊邻居嘴里,成自强不息的励志小青年了。

“那都别人乱讲的,他现在在踏踏实实工作。”岑冉解释道。

岑父岑母点点头,没再说,过了半晌,岑母道:“时序元旦节给我们打过电话,但你和他远在外面,总让人不放心,那些人编得和真的似的。”

如果和真的似的,那也该说洛时序弯了,和竹马搅合在一起。岑母收拾碗筷,一边说:“之前王阿姨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想给你介绍对象,被我回绝了。”

岑冉立马传给岑母一个感激的表情,岑母戳了戳他的脑袋,说:“小帅哥长大了,好几家盯着呢,你妈妈到处回绝人家,以后跟着我上门做客去。”

在家睡得昏天黑地,被洛时序给影响,岑冉这个常年保持良好作息的人,也时不时和他一起在周末睡个懒觉。

同学聚会在大年三十的前一天中午,岑冉开了父亲的车去岱州,带了伴侣的分到一桌,打光棍的又是一桌。

岑冉被分到顾寻边上,看着顾寻和杨悦,道:“真是做兄弟还要一起单身啊?”

“谁要和他做兄弟,要单身他一个人单着吧。”杨悦道。

小姑娘减了肥,昔日脸上的婴儿肥一去,整个人看上去变了不少,伶牙俐齿的,让岑冉抽空给她介绍对象,要高智商高颜值的。

顾寻也凑热闹,让岑冉给他介绍,条件报了一大堆,岑冉打断说:“我周围哪有那么多小姑娘可以给你挑?”

他周围男生居多,没谈过多少恋爱,偶尔空了还会抱有幻想,女生全是一心投入学术的强人,不屑于在这方面浪费时间,给杨悦拉一拉红线倒还适合,顾寻要是想搞基,那也勉强试试。

“最近我弟要结婚,可把我愁坏了,我说他一个大小伙子,那么急着结婚干吗?新娘还会跑了吗?”杨悦抱怨道,“这会儿在亲家家里吃饭呢,别人有了媳妇没了姐,他有了媳妇坑害姐,我天天被家里催得不行。”

“你这就不懂了吧,早点领证早点心安,悬着有什么意思。”顾寻说,他讲完觉得不妥,岑冉和洛时序没法领证,虽然岑冉脸色不变,但他急忙改口,“当然,感情深了是有没有证无所谓,跑天涯海角也是成双成对的。”

桌上岑冉再三强调他不喝酒,开着车没人送回去,出了市区叫代驾不方便。被顾寻和李嘉茂架着喝了两杯。

他酒量不行,ktv里喝过一次,毕业会上喝过一次,后来的庆功宴里从来不沾酒,他社交能力没洛时序好,也不打算强求着提升自我了,除了谈恋爱,也属于全神贯注于学术研究的人。

从高中毕业至今已经有四年半,岑冉的酒量在原地踏步,别人的酒量是突飞猛进,他以为洛时序算是能喝酒的人,主要洛时序这人有点坏,没醉也会装醉,到了床上耍流氓,把没醉的人吻得满是酒气,再吃干抹净,没想到一个个拿瓶吹。

顾寻去东北读了四年,如今回来当程序员,天天在办公室里敲代码,然而这小隔间控制不住他活络的心,抽空还当当游戏主播,如今已经粉丝众多。喝多了开始去找另一桌上的郑老师,说自己一学期被收了十几部手机,到后来没钱给女朋友买礼物。

郑老师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要是买礼物谈恋爱被发现,女朋友也和手机一样处理的。”

他还在高三奋斗,送走了一届又一届学生,在老师里不算年纪最大的,梁老师已经老了,打算下学期送走这一批便退休,看顾寻上蹿下跳和当年那样,便来看看岑冉。

岑冉满上了自己杯子里的酒,郑重地说:“梁老师,我敬您一杯。”

梁老师坐到顾寻的位子上,在喧闹的饭局里聊了聊岑冉最近的科研成果,按理他也能和洛时序一样,拥有丰厚的薪水和活络的交际圈,就算不善言谈,至少本事在那里,不会造成多大困扰。

可也没人比他更适合做一行了,能够静心地默默坚持,几年如一日投入于看不见物质回报的学习。

“序哥怎么没来啊,我还记得当初毕业会,他喝得抱着杆子。”有同学提起来。

岑冉说:“出差去了。”

“嗨没事,我弟结婚宴上他和冉冉当伴郎,都跑不了。”杨悦道。

毕业会是七月份开的,和岑冉生日凑在一起,本来两人还都激动着,他红着脸和父母说今晚睡在岱州同学家里,再在饭店附近开了房,没想到洛时序因为得了理科状元,被一众人围着喝酒,他们俩出了饭店,洛时序抱着电线杆吐得干呕。

岑冉不太想回忆自己十八岁生日是个怎么糟心的夜晚了,照顾一宿夺掉自己理科状元光环的人生赢家。

第二天他腰酸背痛地醒过来,见洛时序慢慢睁开眼,先是看到两人衣衫凌乱地丢在地上,估计洛时序以为在不清醒的时候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内心后悔万分,自己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也没发生,我听你唱了一晚上的葫芦娃。”岑冉面无表情地起来给他倒水,打碎了他的幻想。

当下说起来毕业会,岑冉便想发笑。后来他们没机会再同床共寝,整个暑假岑冉快把天花板望穿了,而洛时序大概也是看着地板在叹气。

军训期间他们整个学校去野外拉练,洛时序半夜来找他,两人在单人帐篷里接吻抚摸,最后没做到最后一步。

那个晚上刺激得要命,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周遭景象,同学们在远处入睡了。洛时序摸到他的后腰,和他说:“故意把帐篷放得那么远,在等我吗?”说完,突然教官吹哨,来了个半夜紧急集合。

这可能是喝醉酒的后果吧。岑冉抿了口眼前的红酒,感觉到自己再喝要上头了,于是打算早早离场,找家酒店住下,起身三次都被同学们拦下来,又是各种劝酒。

“来迟了。”

门被推开,场面稍微没那么闹了,大家循声望过去,是洛时序。

看得出他是赶着过来的,还拖着个拉杆箱,俊朗的面上不见倦怠,大学四年许多人发胖了,或者进了社会变得颓唐,他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得体样子。

洛时序项目提前结束,他为此忙碌了很多天,才得以成功改签机票,直接飞到岱州,幸好赶上了同学聚会的散场。

和老师们一一问好,再坐到岑冉身边来,又被灌了几杯酒的岑冉已经面颊飘了一抹红晕,和害羞又有区别,此刻眼神里带了鼓迷糊劲。

洛时序坐得不久,说要送岑冉回家。岑冉乖乖地被洛时序抱着肩膀,说是回家,一起拐到了附近酒店里。

和毕业会那次差不多的场景,这下人物互换,岑冉没醉得那么厉害,拖着鼻音说要洗澡,还不肯让洛时序陪,说洛时序就爱趁人之危这一套,然而洛时序一松手,他便又软趴趴地靠着洛时序的胳膊。

“小祖宗,想干嘛啊?”洛时序道,“半个月没见,脸好像瘦点了,相思病?”

“再晚来几天,你可以来你们叉院找我,门口立的那块石头就是我。”岑冉口齿不清地含糊道。

洛时序读的专业在交叉信息研究院,简称叉院,岑冉下课早便会跑到那里等洛时序,等不及了便总在花园那边晃荡。日子久了,老教授眼熟他,说他是望夫石,最初岑冉会不好意思,一连几天不肯再去,后来干脆和老教书混熟了,校园里见到还会招手。

岑冉轻轻地笑着,嘴上还骂了句话,便被洛时序横抱起来放在床上,他先去浴缸里放着热水,再折回到床边。

冬□□服穿得多,岑冉听着他奶奶的话,一定要高领毛衣里再加一件低领毛衣,还是还嫌冷,在棉毛衫外面套条羽绒背心。

面前的岑冉如此打扮,脱衣服费了洛时序一番功夫,而岑冉和小孩一样,瘫在床上就抬抬胳膊伸一下腿。

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水,洛时序的手机响了响,他接通电话喊了声“妈”,床上的岑冉有了反应,迟钝地打了两个滚,不料动作太过,直接翻到了地上,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讲完自己明天回家住几天,洛时序挂了电话,无奈地揪了下岑冉的耳朵,正要再干些什么,再想起之间被打断的各种经历,忙去门口确认了下是不是设置成了禁止打扰。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吗?”洛时序问他。

岑冉嗯了下,说:“你弄疼我了。”

“你也夹疼我了。”洛时序说。

“建议洛先生迅速换个话题。”岑冉面上更烫了,撇开头。

“洛先生想邀请岑同学共度良宵,不知道他认为好不好。”洛时序把他扶起来,舔了下他小巧的耳垂,再触碰到他湿润翕动的唇。

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他再继续说,“我可以抱抱宝宝吗?”

岑冉的睫毛扇过洛时序的脸颊,他带着三分醉意,扬起嘴角笑得有些狡黠,看着勾人。

他拉着对方的领带踮起脚尖,悄声说:“哥哥,来啊。”

……

昏暗的灯光照着两人,时有暧昧的声响再息于夜里,情爱总是蚀骨,烧得人眩晕不止。

等到躁动的渐渐平静,还能贴着耳朵温柔地道一声,晚安。

静音的手机里有杨超的念叨,让他们结婚时给捣鼓得太好看,盖过他的风头,有父母的念叨,说着一切寻常日子里的琐事,避开那些埋在深处的难题,笑不笑都是一天过,不如豁亮一些。

最重要在身边,那些在今晚暂且可以搁置,屏幕偶尔亮了亮,照片上的岑冉是高中的模样,站在跳高的等候处,穿着校服眉眼淡淡。

每回看到照片,感叹的不是时光倒流,时光在他身上静止不动,怎么五年眨眼一过,说是少年已不恰当,可他的岑冉还是有双澄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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