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一口气,有些苦恼的看向风清韵,期盼她能够打消这个想法。
可风清韵却更加坚定的说道:“我就只是宴会上走一趟,若到时候实在经不住那场面,便自己退出来!”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沈亦舒也不好拒绝。再加上这场宴会或许真的能让风清韵找到什么重要的线索,他便点头应允了。
等待着风清韵回到住处之后,沈亦舒翻找出自己近侍的衣裳,拿去给风清韵换上。
苗人大多都生的比较高挑,风清韵折腾了好半天才把这一身并不合身的衣裳穿好,又打理了好一会儿,才让人看不出破绽。
换好衣裳之后,沈亦舒就拿着腰牌带着风清韵,走到即将举行晚宴的大殿外。
圣女在大殿外安排好了巡逻的苗疆弟子,五步一人十步一岗,来往的客人都要查看腰牌和面貌,显得十分严格。
“这倒是有些麻烦了,”沈亦舒看着正在接受审查的人,眼中带了几分犹豫,“清韵,要不我们还是就此折返吧,照着现在的情况,恐怕不太好混进去。”
风清韵扯了扯衣角,眼中也有几分迟疑,但她仍是坚持说道:“既然来都来了,又岂有不入其门而返的道理。我们在外面观望些时候,总是能找到时机的。”
沈亦舒有些头疼的抬手扶额,他想了想,干脆从袖中拿出了一包药粉,在走动时将药粉悄悄地洒在别人的必经之路上。
现在来参加宴会的苗人大多身上都带了蛊虫,而这药粉可以刺激蛊虫变得激动起来,而养蛊的人也会受其影响。
果然当一位穿着暴露的苗人男子走过这条路时,就忽然伸手捂住了心口。他脸上一片克制,显然是想将这异样压下去,不在大殿前失仪,但仍然是忍不住抓挠起来。
若只是一个人如此,但还不至于引起混乱,但很快其他人也出现了这样的症状。巡查的弟子也被这动静吸引了,分出了几个人过来查看。
沈亦舒见状松了口气,他撒下的药粉是他特地配制的,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散在空气中,留不下半点痕迹。
就算这些人察觉到是有人做了手脚,却也不会联想到他身上。
借着引起混乱,使得巡查弟子分心的时候沈亦舒就领着风清韵走到门口,递上了腰牌。
面对沈亦舒出众的样貌和独特的气质,在场的苗人自然是对他熟悉得很,但是负责检查的人拿着腰牌却皱起眉,看向了站在他身后的风清韵。
“沈大人,您身后的这位侍从有些面生呢!”那人有些迟疑的对沈亦舒说道,“按着规矩,若并非苗疆的人,是不允许进入这大殿中的。”
“这是我从外面收来的侍从……难道凭我的身份都不可以带一个人进去吗?”沈亦舒板起脸,目光扫过那人带着几分严厉。
被上位者用这样的目光看着,那人也有些心慌,但仍然坚持着说道:“今晚的宴会可是圣女大人的大事,绝不可疏忽。就算你是圣女大人的弟子,也不可这样轻贱规矩!”
这倒是有些麻烦了。
沈亦舒皱了皱眉,他本以为将检查的人引出去一部分,再弄出热闹使他们分心,他们就会仓促的将风清韵放进去。
却不曾想到这门口竟然守着一个这样不知变通的人,难不成又让他动手将此人弄晕,才好将风清韵带进去?
那人梗着脖子看着沈亦舒,显然是不打算让开了。
不过他不让,却还有旁边自以为机灵的人,正想借此机会讨好沈亦舒。
“你这又是做什么,难不成沈大人的随从还会有问题吗?”一人走过来,伸手拉住那人的袖子,将他向后拉去给沈亦舒让开道路。
至于沈亦舒刚才递上的那一块腰牌,也被他拿了过来交还到手中。
“沈大人千万不要见怪,徐思他平时就是这样子,不会跟人打交道,耿直的厉害,我们哥几个都不大乐意和他相处。想不到竟然让他今天冒犯了您……我这就把他拉开!”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躬身把沈亦舒和风清韵迎进了大殿中。
沈亦舒一边走,一边回头瞥了一眼还站在原地嘀嘀咕噜一脸郁闷的徐思,默默记下此人的样貌。
风清韵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走着,一步也不敢走错,生怕自己露出了破绽。
走进大殿中,风清韵顿时有些惊讶。
苗疆这片地方常年阴暗潮湿,还显得有几分贫瘠。可这大殿中却布置得十分奢华,金银烛台被烛光照的璀璨,一走进去,满目便是珠光宝气。
即使是在中原都十分罕见的玳瑁屏风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摆在大殿里,将周边宴会的区域和空出来的空场地以及圣女的宝座隔开。
宴会的桌子上面摆着山珍海味,风清影粗略一看,便不由暗自咋舌。这些珍贵的食材且不说买它需要多少钱,但是要保存好运到苗疆便是一大笔花费。
圣女所坐的那个宝座更是镶金嵌玉,点缀着五色斑斓的宝石,只等待着它的主人来到这里。
想不到这圣女在家底着实是丰厚,也不知道她这些年染指中原,到底在暗中掠取了多少宝物。
风清韵有些好奇的瞥了一眼圣女的宝座基底,目光顿时凝住了。
那宝座基地看起来没什么突出的地方,不过是黄金打造,可是结合到其中的几颗珍珠镶嵌的位置,便能从其中看到浅浅的游龙纹路。
那几枚珍珠正是龙的眼睛,细数起来一共有十八颗。
这九龙宝座除非天子有谁敢用,而她一个有苗疆圣女却打造了这样的座位供自己使用,其中野心昭然若揭。
难怪这一出大殿禁止外客进入,还如此戒备森严。
若是有苗疆之外的人看到此景,又将这件事情传了回去,只怕中原几国的权贵早就警惕了起来。
沈亦舒回头看着风清韵正盯着圣女的宝座看,便眉头一皱,忍不住伸手拉拉她的袖子,小声提醒道:“那宝座确实有些逾制了,圣女虽然喜欢坐在上面,却并不喜欢大家过多的关注到宝座上……毕竟她还没有真正当上女王。”
“之前有个人当众说出了宝座基底上浮雕了九龙图样,结果被圣女挖去了眼睛,扔到蛇坑去。”
风清韵被沈亦舒说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收回目光。
她有些纳闷的说道:“她还真是性情古怪,明明她的野心已经路人皆知,可当真正被提起来时候,却又多加遮掩。”
沈亦舒摇了摇头,无奈道:“谁知道呢,圣女一向都表现得十分高傲,可她内心还是有一些自卑的……大概愈是如此就愈是向往权利,想让世人都跪伏于脚下。”
若非是因为她这样古怪的性格,以及越来越偏激和阴狠的行事手段,那个人也不会离开她吧!
他这一次出去见到了蓝罂,从那个女孩子身上感触到了苗疆熟悉的味道,或许她还和圣女有什么渊源……再就是那个古怪的老头。
想到这里,沈亦舒也沉下心来,不管其中有什么疑惑,他终有一日会将它解开。
风清韵却没注意到沈亦舒的想法,她看着这大殿中穿着古怪的男女,心里满是惊讶。
这些苗人一个个都十分奇怪,有的人脸上绘画彩纹,有的人穿着样式暴露的衣服,有的人手上捧着虫子……但最吸引人注意的就是他们身体关节都显得不大正常。
有的人是肩头鼓起了一个小包,有的人是走路时踉踉跄跄,像是站不稳一般,可又不曾倒下,还有的人感觉像是缺了一块骨头,手臂软软的耷拉着。
而其中以男子居多。
“沈亦舒,他们怎么都这副样子?”风清韵处在这样的环境中难免有些心慌,赶紧加快步子跟在沈亦舒身后。
沈亦舒瞥了一眼旁边的人,低头对风清韵解释道:“这些人……都是用身体养蛊的蛊人,也就是圣女挑选双修人选的备选对象。”
至于身体上表现出来的那些异况,都是因为他们所养的蛊种类不同,故而表现出来的也不同。
“原来是这样吗?”风清韵将信将疑的多看了几眼沈亦舒和旁人的样子,心里有些疑惑。
同样是用身体养蛊的人,怎么沈亦舒看着一派清雅,而旁人却都养成了残疾的模样?
觉察到她疑惑的目光,沈亦舒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更多是无可奈何的笑容:“我和那些人不同,我身体的蛊是由圣女亲手种下的,在又经过了多年的调养,自然不会沦落到和他们一样的地步。”
这些苗人也是可怜,但苗疆数代以来都是这样的传承。
每年因为养蛊出了事故,导致自己身死的人不在少数,可苗疆的人除了养蛊为生之外,还能做什么事情呢?
没了手上的蛊,他们就没了杀人的手段,也没了救人的手段,中原又不肯接纳苗疆……
也正是这样的环境,逼着他们不得不去这样养蛊,也才会使圣女那样的野心家得到发展的机会。
沈亦舒每次想到这些事情都满是感慨,若不是圣女,他也不会变成像这样的存在。可是面对这样的自己……他又觉得还不如当初流离飘零。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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