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少年吵吵闹闹,费劲吧啦地一路给人搀扶出来,经过这一路的活动,南宫执的身体没有一开始那么僵了。
魔法师的身体素质到底还是强上许多的,只要有人对他稍微援救一下,他都能活过来。
随便给朋友说一下行踪,留个消息,或者随便来个谁发现一下他失踪了,都不至于硬生生被冻成那个样子,好几天无人救援。
于是,黎问音又忍不住嘴欠地开始小声和时言澈讨论了:“阿che,他是不是没朋友?”
时言澈回答:“好像是,他都不怎么待见我,或者说他不待见任何人,从小,周围人对他只有尊敬。”
“诶——那这臭脸呢?也是从小就有吗?”黎问音惊讶,继续问。
“是的,”时言澈点头,“他一直这样面瘫,小时候就是个小面瘫。”
南宫执:“?”
一左一右扶着他胳膊的两个人,嘴上永不停歇的议论纷纷,话痨小太阳遇上永燃烈日,双日凌空,给中间的他烫的不行。
南宫执疑惑。
这两人怎么想的,以为声音小点议论他,他就没听见吗?他还在他们中间啊,应该还没死,也应该还没聋。
黎问音忧愁地继续问:“这会不会是一种罕见疾病?”
“我没疾病。”
南宫执忍不了了,出声。
“?”黎问音讶异地看了过来,露出一种“原来您老听得见呀”的目光。
南宫执:“?”
她揣摩了一下他的表情,笃定道:“看你这表情,又想禁我言了吧,诶~你禁不了,禁不了——”
忍耐力变强了呀,刚才黎问音可是和时言澈讨论了一路,他竟然忍到“疾病”这一环节才出声反驳,反驳用语也没以前那么不客气了。
“你还是虚弱点好,”黎问音不知道想了一堆什么,如此判断,点头致意,“希望你永远都这样虚虚的。”
南宫执:“?”
他要被气的气血上涌了。
时言澈看南宫执气血上涌了些,觉得不错呀没想到这么吵他是有效果的,黎问音难得靠谱!
——
出了雪山洞穴,黎问音和时言澈都冻得通红发紫了快,死是死不了,但还是很冷的,望向雪景球内的天空,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察觉到他们在这里。
黎问音不能等了,想要主动地做点什么,于是原地蹦跶地思考。
鞋子袜子都湿了,手也快搓的没知觉了,脑子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被逼的迅速运转。
“黎问音,你别乱动,保存点体力,”时言澈建议,“我们不知道还得在这待多久呢。”
“总有办法的,一定有什么方法......”
黎问音自顾自地思考,打量着时言澈,试图寻找到点什么。
绝处逢生,机会总是在一线之间,巧妙地出现在被遗忘的角落,再被黎问音精准地捕捉到。
“阿che,你那个蘑菇呢?”
“蘑菇?”时言澈在披在南宫执身上的自己外套口袋上搜索了一番,取出来那朵上官煜给他的长腿蘑菇,“调动不了魔力,通讯发不出去的。”
“你忘了吗?”黎问音伸手接过了他的蘑菇,“它还有另一种功能。”
炸弹。
时言澈恍然大悟地明白黎问音想干什么时,她已经拿着长腿蘑菇,准备送到南宫执面前了。
“不是,你等等,万一那玻璃罩炸不开呢?”
黎问音:“那也能炸出响声,让外面的人注意到这里。”
“把我们炸死了怎么办!”
“反正这球里魔力也用不了,炸我们也就是物理上的炸,和这种极寒天气伤害差不多。”
“黎问音!”
“嗯?”黎问音笑着回头看了时言澈一眼,“啵唧”一声单指把长腿蘑菇的盖子掀开,把通讯界面送到南宫执面前一扫,动作丝滑流畅不带半点犹豫。
然后她噙着笑,甩着冻红的手,把长腿蘑菇奋力往空中一扔,还好之前跟着纳兰大姐头有练扔铅球的运动,一下子就甩的又高又远。
“人生在世,不同时刻,总得肆意畅快地赌一把!”
“自己给自己搏出条生路!”
“大不了,被炸的一脸糊嘛,放心,我挡在你们面前。”
三。
二。
一!
笑。
“砰!——”
空中飘舞的雪山似乎碎成了无数片,失去了轻盈晶莹,像冰雨一样往下坠落。
只听见一声巨大的声响,乍现的白光,然后,又一阵天旋地转。
——
周围气温骤然回归正常,脚下踩得也不再是白茫的雪,而是光滑的地板,一阵头晕眼花后周遭环境变得清晰可闻。
雪景球碎了,他们出来了。
黎问音看见所有人都聚集在房间里,不知道是本身就已经在这里寻人,还是被雪景球发出的巨大声响吸引而来。
出来的黎问音双脚落地,眨眼间头晕就好了,然后扬着大大的笑脸,吱哇乱叫地搓着手,蹦跳着扑进纳兰风怀里,嘴里一直哇啦哇啦着好冷好冷。
纳兰风眼疾手快地立即伸手接住跳过来的黎问音,拉开外套,给人拢在怀里,刚接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妹宝,你身体怎么冰成这样?”
“嘿嘿,说来话长。”
黎问音笑笑,冻红着一张小脸儿也没往傻乐呵,奋力往纳兰风怀里钻钻,大姐头本来就体热,怀里极其温暖,暖烘烘的,还很健康结实有力,一点都不嫌弃她这个贴过来的冰宝宝。
“医生,医生!姐!姐!我也要,快给我烤一烤。”时言澈也冷的不行,赶紧去找祝允曦。
他还对着地上的南宫执一指:“那个也要,他比我还严重,烤他时档调大点。”
祝允曦在上官煜的示意下抬起双手,一手一个,摁着他俩眉心进行治愈魔法,加上她平和安静的神情,颇有点仙人抚我顶的感觉。
——
尉迟权就站在纳兰风旁边,安静地看着黎问音。
黎问音趴在大姐头怀里,注意到他的目光,有点心虚。
上回在医院里,她对他再三保证了自己以后不会再失踪了。
想不到怎么开口解释,黎问音便顾左右而言他道:“诶,大姐头!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发现你和小时失踪后,我们立即把上官昊和顾雅控制了起来,全力去找你们。”
纳兰风摸了摸她的背,厚实有力的手心抚慰她似的拍拍。
“注意到你们最后消失是在储物室,就主要在这里找,但是这里存放的魔器太多了,难以辨认你们在哪里,还有被人劫走的可能。”
“我们逼问了上官昊,用了点手段,发现他还真不知道,关于储物室内物品,他自己的记忆都不全。”
黎问音:“有没有找到黑魔力的行踪?”
“没有,”纳兰风摇头,“在我们用某些手段看上官昊他们记忆时,发现他记忆有很大一部分的残缺,有人,清除了他们的记忆。”
清除记忆?这个黎问音熟啊。
这越听,就越是“一一六”的手笔啊。
只是这家伙真的是极其狡猾,哪怕对自己的“盟友”,也是千防万防不留破绽吗。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一一六”到底在哪里,而他到底又想做什么。
——
“看你们冻伤不轻,先休息一下,然后和我们讲讲你们遇到的事吧,我和上官去处理一下那两个家伙,刚控制起来,还不太老实。”
纳兰风感觉上给黎问音暖的差不多了,拍了拍她的背,非常顺滑地把她交接出去,然后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出去找人算账了。
黎问音就这么顺滑地被交接给了......尉迟权。
她可谓心虚的不行,一直没太敢直视他的目光,这么被纳兰风递给他,她有些想伸腿努力踮脚试图沾地,然后被他一把捞回来了,抄着她的膝弯,身体接触的部分在源源不断地给她施展温和的治愈性魔法。
在尉迟权平静的目光下,黎问音老实交代:“我察觉到了异常,去研究了一下那个雪景球,本来是想立刻回来和你们讨论一下的!结果很突然地被吸了进去,然后从里面救出了南宫执。”
“嗯,看得出来。”尉迟权温柔应答。
“哦...好......那就、那就行......”
他往她身体里灌输了些魔力后,便轻轻地俯身,将她放在了小沙发上,取下身上的外套搭在她身上,稍微拉了一下,给她穿好。
因为本来落在脑袋上的冰雪此刻消融了,黎问音脸庞和头发都有些湿湿的。
尉迟权找来了几条纯白绵软的干毛巾,给她的脸以及头发全都擦了擦,把窝在松软沙发里的黎问音擦的一脸懵,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茫然地看着他。
然后就是脖颈,胳膊,湿湿的小手等可以触碰的地方,尉迟权一路擦下来,井井有条,认真仔细,垂落着长长的眼睫,安静不语。
黎问音也没吭声,就是感觉,很有些微妙。
说不上来这是什么微妙的感觉。
他好像做了不得了的很多事,又好像没做什么不得了的事。
直到后来,尉迟权在他面前轻轻俯身虚虚地单膝下跪,单手握着她的脚踝,要对她袜子下手了。
黎问音这才后知后觉地品出些不对劲来。
“不是,”脚踝被握着感觉好痒,她往回缩了缩脚,“又又你干嘛呢。”
尉迟权抬眸,温柔地笑了笑,眸光像碾碎了的星星一样潋滟闪烁,回答道:“湿的穿着不舒服吧?”
“是这样没错,但是......”黎问音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地狠狠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这个擦干烘干的,用个简单的小魔法就行了吧?”
“刚才给你用了魔法,你身体绷着不太自在,想来是不太适应被我施法,”尉迟权笑着看着她,“这些小事索性就我自己亲手来了。”
刚才那主要是因为黎问音心虚。
现在......
“怎么了?”尉迟权疑问,诚挚无辜地看着她,“嗯......如果你不愿意让我来,想自己动手也可以,我只是有些难过没能在你的行动上帮上什么忙,想稍微补偿一下你。”
“............”
黎问音刚伸出去主动拿毛巾的手凝滞着缓慢收回。
尉迟权安静地垂眸注视着自己手中的毛巾,玉骨冰肌的修长手指轻轻地捻着毛巾绵软的绒。
垂落的眼睫不受控地轻颤,配着本就生的很好看的脸,竟生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当然,如果忽略不计他另一只握着黎问音脚踝的手没有丝毫卸力的话,这模样看上去真是无辜可怜极了。
黎问音哑然着反复回想了一下他这几句话,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可以拒绝的理由。
因为,他也确实没做什么,脑袋,脖子,胳膊,手,以及现在要接触的脚,都没什么,他也只是拿着毛巾擦一擦而已。
可是黎问音为什么就是感觉那么奇怪呢。
算了,黎问音把这一点点小的古怪往后一甩。
肯定是她太敏感了!
“有点痒,”黎问音动了动小腿,“又又你随便擦一下就行了。”
“好。”尉迟权应道,便低眸看下来,一手圈住她的脚踝,一手隔着毛巾轻轻剥下她的袜子,覆上毛巾擦拭了一下,简练利落,没有进行过多的停留。
擦拭完,就把扣着她脚踝的手放下来。
黎问音看完他的动作,暗想自己果然是太敏感了,乱七八糟想多了,他就是普通帮个忙而已。
而尉迟权。
他则是暗暗地一直在观察黎问音的表情,看她略微表现出疑惑,又自己轻轻摇头后迅速恢复正常,继而自然地扬着笑脸看向自己。
尉迟权目光如蜻蜓点水一样,很轻很快不带任何惊扰意味地,依次点缀过她身上那些自己刚刚触碰过的地方。
原来这些地方......
他都可以碰。
尉迟权轻轻笑了一下。
黎问音对他的纵容程度总是超乎他的想象。
他的余光落在黎问音现在重归自由的脚踝上。
这里比较敏感吗?
这里敏感归敏感,她疑惑归疑惑,但他依旧可以碰么?
还有多少,他暂未试探到的“尉迟权准入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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