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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九文学 > 废后:卿霜传顾卿霜白暮宸 > 第37章 认罪
 
簌簌的北风吹得顾卿霜心慌意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涌起了巨大的波澜。她感觉自己像一尾鱼,正在大风大浪中被无力地推向干涸的海岸。

平时听话乖巧的俐儿,这会儿像变了个人似的,既歇斯底里,又不肯听她的话。明明看到白暮宸已经发怒了,她仍然直头直脑地往枪口上撞。

顾卿霜在心头跟自己说,她是故意的,俐儿是故意的,她这是豁出了性命,想要护住自己!

“我没有诬蔑,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家小姐是个好女人,真正不是东西的是她,是这个横插在别人夫妻之间的女人!她必须要死!”俐儿指着温如絮。“所以我趁着她受伤,一把火烧了寝殿。我哄骗伶儿,和我一起去支开了守夜的宫人,因为我们是云梦宫的掌宫侍女,他们一定会听。可我没想到,我家小姐竟然傻得冲进火场去救人……”

“俐儿……”顾卿霜心里很清楚这都不是真的。她调查过火场,她知道是催眠术的作用,更何况她了解俐儿,俐儿绝对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的。但是她无法阻止俐儿继续说下去。

“大火没有烧死她,我就冒险去刺杀,可是皇上派了太多的侍卫把守,我根本没办法接近,只好逃走。”俐儿又冷静了下来,静静地叙述着这一切,“还有巫蛊娃娃的事情。没错,我家小姐向二少爷要了温如絮的头发,但那都是因为我。我编了谎话,骗了我家小姐。”

“骗她?”白暮宸看俐儿说得有模有样的,方才满满的质疑此刻正在慢慢消除。

“没错,我骗了她,利用了她和二少爷。我告诉小姐,我听说温如絮能把皇上迷得团团转,是因为她在服用一种神秘的药物,这种药能让人产生不能自拔的依恋感。我说,如果我们能弄清楚那是什么样的药,咱们就可以如法炮制,小姐也能得到她想要的……”

“简直是胡说八道!”白暮宸忍不住呵斥。

俐儿并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我是胡说,小姐也这么说,可是她太爱你了,她怕万一有一丁点可能,如果我说的是真的,你会受到伤害,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让二少爷偷偷拿来温如絮的头发,就是想验证我说的话,可是她没想到我拿这些头发去做了巫蛊娃娃。”

“俐儿够了!你别再说了,别再胡说八道了,这些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你明明知道我拿头发不是为了这个,我……”顾卿霜想要制止俐儿,可是说到这里她又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

就算她想要救俐儿,也没办法把那些话说出来,若是轻易说出口,只怕不但救不了俐儿,反而会让白暮宸认为她们为了脱罪编造了这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借口,那么日后她再想要澄清就更难了。

“小姐你别再替奴婢隐瞒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没有办法弥补了,你别为了奴婢赔上你自己,这不值得!”俐儿眼泪哗哗地往下淌,哭得像个小孩儿一样。

“不是这样的……”顾卿霜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奴婢只是一个下人,这么多年来,小姐一直把奴婢当成亲姐妹一样对待,你为奴婢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就让奴婢自己来承受后果吧。”

“不对,不可以,不……”

“够了!”白暮宸打断她们的对话,“这是在审案,不是在听你们主仆情深、家长里短,真相如何,朕自会彻查,自有论断。把她们俩一起押入大牢!”

“不!不行!我家小姐是无辜的,皇上你为什么不相信?”俐儿急了。突然,她看见站在白暮宸身边的温如絮,眼中仿佛喷出火来,指着俐儿吼道:“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这个贱女人!就是你迷惑了皇上,你觊觎皇后的位置,所以皇上才会这么对待我家小姐,都是因为你!你该死!”

俐儿说着,猝不及防地从身边侍卫的腰上抽出佩剑,恶狠狠地朝温如絮扑过去。

锋利的宝剑刺破寒空发出“铮——”的声音。

白暮宸上前想要阻拦,谁知俐儿果真身手矫健,竟一下子躲开了他。温如絮身子刚刚有复原的迹象,还有些虚弱,更是没反应过来,被俐儿一剑挑破了肩膀。

“住手!”白暮宸看见温如絮被冲击得摔倒在地,肩膀上更是皮开肉绽,陡地红了眼,也顺手拔出了向岩的佩剑,刺向俐儿。

俐儿返身躲开,一把抓住温如絮,绕到她身后,将手中的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许过来!”

俐儿一声大吼,白暮宸见她竟将温如絮挡在前头,赶忙收手。

“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白暮宸瞪着眼睛喝问道。

“我没疯!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一切都是因这个女人而起,只要她死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俐儿有些哽咽,但眼中更多的是带着狠劲儿的光。

剑刃在温如絮的脖子上划开了一道很浅的口子,鲜血浸出来,染在雪白的剑刃上。

“你住手!”白暮宸有些慌张地喊道,“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毫毛,朕要你碎尸万段!”

“那就让我跟她同归于尽吧!”

俐儿哪里肯听白暮宸的,眼见真要对温如絮下手,却听见顾卿霜喊了一声:“俐儿你别闹了!”

“小姐……”俐儿停下手里的动作,怔怔地看着顾卿霜。

顾卿霜那么要强的人,此刻却也任泪水打湿了眼眶。她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走到这一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就连眼前这一切都让她感觉到混乱不堪。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是,她知道应该阻止俐儿可怕的举动。

“你别再这样了。温如絮是无辜的,你心里清楚,你也知道不该伤害她,所以,放手好不好?你要相信我,清者自清,时间早晚会证明我们的清白,所以不要再有无谓的抗争和牺牲了,我求你了,放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小姐……”俐儿的手松动了,她对顾卿霜扯出一个笑容来,“来不及了。奴婢已经回不了头了。奴婢做过的那些事情,永远也不会被原谅。奴婢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俐儿了,奴婢不能再连累你。”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顾卿霜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姐,对不起……”俐儿用告别的目光对着顾卿霜。她一把将温如絮推出去,在众人手忙脚乱争着去扶住快要摔倒的温如絮时,俐儿收回剑,划过自己的脖子。

“不要!”顾卿霜扑上去夺剑,可抓住的却是倒向怀里的那具身子,绵软无力,好像往日的活力都随着脖子上那道撕裂的口子流泻了出去。

喷涌的鲜血迎面溅了顾卿霜一脸。

“俐儿!”顾卿霜感觉眼前一黑,仓皇地将俐儿搂在怀里。俐儿直愣愣地看着顾卿霜,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她吐出来的不是只言片语,而是不断往外吐的血水。

很快,顾卿霜的胸口都被血水打湿。

霎时间,顾卿霜忍了许久的眼泪也喷涌而出。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捂住俐儿脖子上那道伤口,粘稠的血液从她的指缝中不断溢出,将她的双手染得通红。

“不要,俐儿,不要……太医!来人啊,叫太医!”顾卿霜疯了一样大喊大叫,企图按压着伤口,让俐儿撑下去。

俐儿浑身痉挛,似乎承受着难以压抑下去的痛苦。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冲破在喉间搅动的血腥味,一字一顿地说着:“对不起,奴婢……不能……再……照、照顾……”她猛地抓紧顾卿霜的手,想用最后的一口气把剩下的话交代完,可是喉咙里的肌肉猛烈收缩,粘稠的血液喷口而出。

顾卿霜看着俐儿陡然睁大的眼睛,乌黑的眼珠发出明亮的光,好像看见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光芒,慢慢地,那道光黯淡下去,失去了生气。

俐儿松开了顾卿霜的手,胳膊随即垂了下去。

“俐儿?俐儿你醒醒,俐儿,不要……不要这样,不可以,你醒醒!不可以睡,不可以!”顾卿霜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她从未感受过的绝望涌上心头,堵在心口里,让她不能好好说话,也难以呼吸。

怀里那具温度越来越低的身体,好像是有千斤重的石头。

顾卿霜从未想到过,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竟然是这样的近在咫尺!她用尽了力气想要抓住这最后的一丝联系,可是生命存在的感觉却好像指缝中的流沙一般消失殆尽。她感觉到一张黑色的大网从天而降,慢慢地将她捆缚其中,动弹不得、挣扎不得,就连哭泣都好像不属于她自己。

她知道俐儿没有说完的话,就连到最后一刻,俐儿嘴里还对她说着对不起,可是,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啊!

方才就一直在呼啸的寒风,此刻更是肆无忌惮,纷纷扬扬的白雪,将地上的一切都覆盖成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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