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凌暖青睡得迷迷糊糊,依稀听到门铃声一直在响。
她伸出手臂,拿了手机看眼,才五点。
昨晚睡得很晚,现在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凌暖青踩着拖鞋走到门口。“谁啊?”
门外的人不作答,她透过猫眼看去,居然是凌绍诚。
凌暖青将门拉开,靠着门框,眯眼看他,“一大早,你干什么?”
“我来接聆聆回家。”
“现在才五点,他还在睡觉。”
凌绍诚推开凌暖青,她双手压着门板,但还是被他挤进去了。“没有聆聆在,我睡不着。”
开什么玩笑,儿子又不是助眠器,再说之前的五年难道他都不睡觉的?
她追在凌绍诚身后,勉强拖拽住他的手臂,“聆聆还在睡,你别吵醒他。”
“我不吵。”
凌暖青无计可施,有些生气,“凌绍诚,你……”
男人到了房间门口,将手臂抽出去,望向凌暖青的眼神带了些嘲讽。“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已经把儿子给你一晚上了。”
言下之意,都是她在这自作多情。
凌暖青跟进了卧室,凌绍诚来到床边,这才看到两个小家伙挨在一起,正呼呼大睡。
凌暖青着急解释,“昨晚言言在这玩到很晚,干脆就在我这睡了。”
“你让他们睡在一起?”
“嗯,才五岁……”
凌绍诚脱掉了外套,又脱了鞋,“我儿子的名声要是坏了,都怪你。”
不是,他这是要做什么?
凌绍诚掀开被子,就要往被窝里钻,两个孩子睡得太沉,一点没有要苏醒的意思。
“你就这样上床?”
她差点就忘了,凌绍诚规矩可大着呢,这种不换衣服就上床的事,以前在他这里是坚决不允许的。
“你忙你的事去吧。”凌绍诚躺在聆聆身边,男孩睡得香喷喷,兴许还在做什么变身奥特曼打怪兽的美梦。他低下身,余光却见凌暖青还杵在床边。“你干什么?”
她严重缺觉,又不好发作,气冲冲地往外走去。
凌绍诚看向儿子的睡颜,这小孩自从去到四季云顶后,都是自己睡的。
熟悉了浴室里的一切后,自己洗澡、洗头、换衣服,很多时候他回到家时,他自己乖乖地盖着被子已经睡着了。
凌绍诚将聆聆额前的头发拨开,他脸上有明显的倦色,他的睡眠一直不大好,要靠吃药才能勉强入睡。
昨晚整个四季云顶空荡荡的,他就更睡不着了。
凌绍诚抱紧怀里的儿子,头枕在凌暖青的枕头上,微淡的香气浸入鼻尖,像是一剂很好的催眠药。
凌暖青在沙发上躺了会,一直睡到七点左右,这才起身做早饭。
房间里静悄悄的,看来都在睡,没想到言言却是醒得最早的。
她黑亮的眸子跟两个小桂圆似的,盯着天花板直打转,她想看看旁边的妈妈和哥哥有没有醒,她一转过身,却看到了一张帅脸。
言言的双眼明显放大,凌绍诚侧卧在最边上,正好面朝向她,他呼吸均匀,睡得正香。
她生怕将他吵醒,小心翼翼地翻了身,言言紧盯着凌绍诚的脸,好好看啊,比她们学校最好看的体育老师还要帅呢。
假如爸爸跟她去开家长会的话,童童、真真她们得多羡慕她啊?
到时候肯定会有好多人围着她,问她这是谁?言言想到这,却不由有些失落,可现在谁都不知道她有这么一个爸爸。
凌绍诚这一觉睡得不算长,依稀记得做了个噩梦,他站在高楼上,手里明明抱着聆聆,却看到一个孩子的模糊身影正往外冲……
他一睁眼,吓得冷汗出来,却看到一个女孩正在盯着他看。
凌绍诚收回视线,见聆聆还在睡,这才将目光又落回到言言脸上。
女孩冲他笑,昨晚吹干头发后直接睡了,这会发丝全都翘起来,像个可爱的芭比娃娃。
凌绍诚被她盯得不自在起来,甚至想将儿子一把推醒,继而缓解这样的尴尬。
言言将手放到嘴边,给了凌绍诚一个飞吻。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能耐了吗?
凌绍诚总不能回她个飞吻?
“我起床了。”他不适合跟孩子一起,他需要逃离。
言言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叔叔,你给我梳头发好嘛?”
“我不会。”
“我可以教你。”言言说着一骨碌下了床,拖鞋也没穿,就这么跑进了浴室。
等她再出来时,手里拿着梳子和一大把的皮绳,她将梳子往凌绍诚手里塞。
他不知该如何下手,“你可以找你嫂嫂去,要么就找你阿姨。”
聆聆听到说话声也醒了,探了探小脑袋,“给她梳吧,说不定你以后还要有个女儿呢?”
凌绍诚没听出这话中的深意,再来个女儿?跟谁生?凌暖青吗?
言言很自觉地往凌绍诚的腿上靠,看着女孩一头的炸毛,男人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你喜欢什么样的?”
言言还未回答,凌绍诚却听到了聆聆的嘲讽声,“难道你会编发吗?”
不,他这样的,恐怕连个马尾都扎不像吧?
言言回头冲着凌绍诚扬开笑。“只要是你扎的,都好看。”
聆聆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言言潭底的光,便将那些话都吞咽了回去。
凌暖青的房间不大,摆不下别的杂物,凌绍诚就坐在床沿处,拿了梳子替言言将头发全部梳顺。
凌暖青轻轻地旋开门把,她方才清楚地听到了说话声,但这会房间里却是静悄悄的。
她往里走了几步,先是看到一个身影,凌暖青不由顿住,看到言言靠在凌绍诚的身上。
男人手里拿着女孩的一撮头发,正细致地编着发,一边还问她,“痛不痛?”
“不痛。”
凌暖青心头仿若被什么重物给砸中,她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这个场景太熟悉了,她肯定是经历过的。
她也像现在这般,靠在凌绍诚的腿上过,身后的少年替她编着头发,时不时问她要一下梳子。
起初,他动作笨拙,总会弄痛她,还要扯下不少的头发呢。
那时候,家里那么大、那么大,可只有他们是彼此陪伴着,消除了心里最深的荒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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