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耶看了雷雨扬好一会儿，突然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谢谢！”
她的确要对雷雨扬说声谢谢。
按在他们原定计划，对付这些人是年后的事情，时间跨度长一些，准备也能更充分一些；可是现在计划提前了，未免仓促！
雷雨扬虽然个性较张扬霸道，可他并不是这种没有耐性等不起的人。之所以如此，都是因为她！
他想替她报仇，心疼她所受到的伤害，想尽快让她看到这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些，她都懂！
因为懂，所以感激，所以感动！
雷雨扬低头看着她，笑了笑。抬头她的下巴，在她因为伤势未愈而显得有些苍白的嘴唇上深深亲了一口。“你我之间，不用说‘谢’这个字！”
莫耶笑了笑，在他线条刚毅的下巴上轻轻啃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
雷雨扬挑眉。“小妖精，想作怪是吧？”
她养伤这么多天，他也素了这么多天，以他对她身体的眷恋程度，根本经不起任何挑逗。这女人明明知道这一点，还来招惹他。明明被她招惹了，偏偏只能干看着不能吃！
这不是作怪是什么？
雷雨扬对她恶狠狠地呲了呲牙。“等你养好伤，有你好受的！到时候新帐老账一起算！”
莫耶眨了眨眼睛。“什么新帐老账，我和你不就一笔账么？”就是刚才招惹了他，却让他“只能干瞪眼不能动嘴”的新账，还有什么老账？
这家伙不会以为以为她身体受伤了，脑子也跟着进水了吧？竟然想来糊弄她？“莫爷我可是很精明的！”
雷雨扬眯了眯眼睛。“居然敢在本少面前自称‘爷’？嗯，这也得算上一笔！”
边说边摸着下巴，一副算计人的狐狸相。
“本来我就是莫爷，大家都知道！”
“我不知道！你‘爷’在哪儿？跟我说说看？是在哪件事情上你比我爷儿们？工作上，还是床上，只要你能说得出来，都算！”要算账是吧？堂堂雷大鳄，只有他算计别人的时候，可没有别被人算计过。
嘿，嘚瑟是吧？
莫耶稍微坐正身体，可这么一动，胸口就一阵闷疼，喘不过气的感觉又来了。
她闭着眼睛，尝试着缓慢呼吸，一点一点把空气吸进肺部。
一看她这样子，雷雨扬马上知道她又不舒服了。赶紧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一下下顺着她的后背，帮她缓过气来。“别着急，慢慢来……呼气，吸气……”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莫耶的脸色还恢复了些，慢慢吁出一口气，拍拍雷雨扬扶在她肩膀上的手，扭头对他笑了笑。“好了，我没事了！”
雷雨扬定定看着她，没说话。
他心里有些难受。从来光彩照人，杀伐果断的莫耶，什么时候这么虚弱过？养了这么多天，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嘴唇也不复以往的红润光泽，呈现出一种比樱花瓣还淡的粉，就唇边的微笑都带着一股脆弱的意味……整个人脆弱地仿佛轻轻一碰就碎了。
雷雨扬只要点头，就能看到她脖颈间雪白皮肤下的大动脉在一下下跳动，薄薄的皮肤仿佛随时都会破裂，渗出血来。
“我真的没事！”雷雨扬在心疼莫耶，她有何尝不是因为他的心疼而心疼。
雷雨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这样忧愁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他是雷大鳄啊！他可以意气风发，果断狠绝；也可以嬉皮笑脸、无赖邪恶；更可以面无表情，满身寒戾……他可以拥有能多种面具和表情，可现在这种，明确不适合他。
“周说了，我只要好好吃药，好好养伤，很快就能好的！”莫耶很难得地和雷雨扬撒了撒娇，用头顶蹭了蹭他的下巴。“你别担心！真的，我很快就好了！”
雷雨扬眼眶有些发痒发热。他
曾经想象过莫耶跟他撒娇是什么样子。她太好强，即使是在床第之间经受不住他的攻势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咬牙隐忍，忍不住了才“哀哀”求饶。但也仅仅是求饶而已，绝少绝少像他撒娇。
现在终于见到了，没想到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是为了让自己得到什么，而是为了不让他担心而撒娇。
这种感觉……雷雨扬形容不出来，只觉得心里像堵了一团酸涩的气流一样，有些难受。
揽紧她的肩膀的同时也小心避开了她后背上的伤，雷雨扬低头亲了亲她的发心，嘴唇贴着她乌黑亮泽的头发上，久久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了句。“对，你还快就会好了。到时候咱们新帐老账一起算！”
莫耶不是很认真地“唉”了一声。“雷大鳄，您的记性要不要那么好啊？”
雷雨扬挑挑眉。“对于别的事情，我的记性可以不那么好，可是对于‘你没有好好保护好自己，让我担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牢牢记住，并且让你好好长点记性，否则怎么对得起我这些日子充当义务护工的辛苦？”
原来他说的“老账”是指这个啊！关于这一点，莫耶的确无可反驳，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说了句。“我不是故意的！”
她直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脑子一热就冲了上去。按说她莫耶从来都不是这么舍己为人的善人啊！何况救的是elaine，是她的情敌？
想来想去都想不通，索性丢开不想了。
“不是说让我看电视么？义务护工，怎么还不把电视打开，你这护工当得不称职啊哈！”莫耶瞥了雷雨扬一眼。
狡黠的样子，热的雷雨扬心里发痒，索性拿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啃了一口。“嘚瑟！”
啃完伸手把电视遥控从床头柜上捞过来，打开电视剧，调对台，画面正是直播冯书记在礼堂上，义正言辞倡导反腐反贪的那番铿锵有力的讲话。
雷雨扬笑了笑。“说的跟唱的一样！”
“不会演戏的人，怕也爬不上这么高的位置！”莫耶附和。
其实这样的讲话，每年电视直播不知道多少次，讲话内容像是从流水线车间里出来的规格产品一样，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什么新意！
莫耶却看得津津有味，因为她知道，这可能是冯书记任内的最后一次讲话了。她要把他现在的神态，语气和每一个表情都记在心里，记在脑海里，以便日后拿出来做对比。
“……综上所述，我们领导班子率先开展检查和自我检查，对所有贪腐行为都要重拳出击，不留任何情面，不包庇姑息任何有瑕疵的腐败渎职份子。也欢迎广大干部群众开展检查和自我检查，并对领导班子的成员予以监督，只要发现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批评指导意见。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领导和下级的区别，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说到这里，冯书记顿了顿，抬了抬眼镜，看向台下。
训练有素的与会人员立刻报以雷鸣般的掌声。
雷雨扬和莫耶同时扯着嘴角，笑了笑。
冯书记的讲话还没有结束，喝了口水之后，他继续说道：“除了贪腐渎职行为之外，我们也要警惕资本主义的毒药向干部群众的内部渗透。有些人，有些企业，以为自己的财富可以凌驾与法律之上，以为手里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以为可以用金钱挑衅法律的底限。在这里，我要明确对这种人说——痴心妄想！……”
这段讲话，应该是原来的演讲稿里没有，后来才加上去的吧？配上冯书记涨红的脸和鼓起来的颈部血管，可见他讲这番话的时候内心有多激动、多愤怒！
莫耶扭头看了看雷雨扬。“他发现了呢！”
虽然不知道雷雨扬之前做了些什么，可是莫耶可以确定，这条狡猾又嗜血的大鳄肯定是触及到冯书记的敏感神经了，否则不会说出这番这么又针对性的话。
别人或许听起来一头雾水，可是莫耶是有心人，当然不能错过冯书记讲话中明显的针对性。
他所谓的“有些人”“有些企业”，财富多到可以“挑衅法律底限”的，不正是雷大鳄和他领导下的“仕方”呢吗？
雷雨扬放松姿态，单手把莫耶拉靠在自己怀里，意态懒散。“发现是正常的，不发现才是反常！游戏总要和旗鼓相当的对手玩起来才有意思，要是实力相差太多，局势一边倒的话，未免无趣！宝贝儿，你猜猜现在和我们一起观看着这次讲话，并且暴跳如雷的人会是谁？”
既然让她猜，那就说明那个人一定是她所能猜到，却不那么容易猜到的人咯？
莫耶在脑子里把以前看过的资料回忆了一遍，忽然灵光一闪，眸光闪亮地抬头看着雷雨扬。“冯子高？他在你手里？”
雷雨扬亲了亲她的额头。“不愧是我的女人，聪明！”
*
冯子高冯大少此时确实正瞪大眼睛看着电视屏幕里言正词严的人，这个人他很熟悉，熟悉到他头上有多少根白头发都一清二楚。
可是看起来却又是那么陌生。
他家老头子，真的要放弃他了！为了保住自己的仕途放弃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了么？
“看到了吧？”坐在电视机旁的端木还是那副笑咪咪的样子。“我给过他选择的机会了，可是很显然，你被放弃了！那么现在，选择的人轮到你了！想活着走出去，那就把我要知道的一切说出来；要保全你家老头子……那么你很伟大，我佩服你，可你必须死！你有十分钟的思考时间，从现在开始倒计时！”
端木掐起了秒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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