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愣了一下,似乎认出了病床上的女人。
这个女人她见过,上次在酒店门外,这个女人说,跟周衫只是姐弟关系。
饶是一个温柔的女孩,见自己喜欢的男生对另一个女人那般温柔,夏沫也忍不住刻薄起来:“你怎么在这?”
周衫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似乎让她不要说话。
林苏音趁此时抓过手机,直接拨号码出去。
那头是无限的忙音
这个号码,可能永远不会接通了。
林苏音拔了针头就要下床,她高烧未退,浑身滚烫,嘴里念着林爽的名字,发疯一般往外跑。
“医生,护士!”夏沫喊人帮忙。
周衫从身后把她拦腰抱起,按到床上:“冷静点!”
林苏音伸似乎又把他认成了别人,手抚上他的脸颊:“苏衍,是你吗,你回来了”
周衫嗓子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眼眶红了一圈,良久,他发出一个音节:“嗯。”
病房外,夏沫与周衫并排而坐。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两人沉默许久,气氛有些低沉,楼道里只有医生护士来来往往,鞋跟与地面摩擦发出“哒哒”的声响。
“你怎么回事?”夏沫忍不住开口,“明天对你来说不是很重要么,参加完你就可以顺利去美国,去念全世界最好的音乐学校。可你呢,你说不去就不去了,你知道这个名额有多难得吗?”
“对不起。”周衫埋着头,主动认错,“这次我赶不上了,可能这就是命运吧。”
夏沫心里明白的很,他是为了那个女人。
虽然那个女人说,他们是姐弟,可周衫对她,显然不是如此。
至此,夏沫都没有说过她的身份。
她是艺术学院院长的女儿,这个名额,是她死乞白赖地求她爸给的,为的就是和周衫一起出国念书。
可周衫说不要就不要了,她一急之下,买了机票飞了过来。
她之前在周衫手机里装了定位系统,跟着定位来到了医院,却发现了那个女人。
她衣服湿哒哒的,发丝还在滴水,可周衫整颗心都不在她身上,丝毫没有注意。
夏沫心里戚戚然:“那你解释下你放弃的理由。”
周衫抿抿唇,不做声,只是头埋得更低了些。
“那你给系里面王老师打个电话,给他解释。”
“对不起,我回去后会好好解释的。”
“你跟谁说对不起?周衫,你真以为王老师有那么大能力帮你争取这个名额吗,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缠着我爸,也就是你们学院院长死乞白赖求来的!为了不给你负担,为了不让你有压力,我都不敢告诉你实话!”
周衫诧异地看了夏沫一眼,这才发现,女孩浑身是水,而脸颊上,冰冷的泪珠正沿着光洁的皮肤缓缓下滑。
她眼里满是失望和悲伤。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帮我的,可我真的不能去了,你也看到了,她现在状态很不好。”
夏沫瞳孔骤然收缩,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大脑停滞,为了她,他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前途!
“周衫,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她”
“喜欢。”周衫抬头,琥珀色的瞳仁泛着微光,毫不犹豫地承认,“从见她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她了,只是自己没有发觉,等到发觉的时候,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女朋友。可我还是喜欢,控制不住的那种喜欢。夏沫,你有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夏沫恍然发现,似乎眨眼间,这个稚嫩的男孩已经成长,他开始有责任感,开始坚强,开始有担当,开始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可他的成长,并不是因为她。
夏沫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
他竟然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是他傻还是自己蠢?
“难道你从来都没有发现,我一直是喜欢你的吗!”夏沫咬着唇,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来,可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悲伤。
“你把我当成什么?”夏沫指着自己问周衫,“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牵我的手,陪我看电影,跟着一起逛街,难道这些什么都不是吗?你把我当备胎,还是当她的替代品?”
周衫努力地回忆着夏沫和他的点点滴滴。
一开始,只是夏沫对他好,而他在林苏音这里受了伤,便欣然接受了,全然没考虑到,这样暧昧对于人家女孩子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周衫苦笑,冰凉的手指抚上女孩柔和的面颊。
“对不起。真的,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来缓解我心里的愧疚。夏沫,我喜欢你,是那种基于朋友的喜欢,可我对她,是对女人的喜欢。”
终于听到了真相,夏沫并没有想象中轻松,反而更加崩溃。
或许是两人的谈话吵醒了病房内的林苏音,门打开时,夏沫正在和周衫哭诉。
“你说你喜欢她,那她呢,她喜欢你吗,她如果喜欢你,刚刚怎么会叫的是别人的名字”
林苏音想关上门,却不小心发出了声响,两人同时回头,看到了一张惨白而尴尬的脸。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林苏音说的小心翼翼。
周衫慌忙站起来,担忧地看着她:“你好点了吗?”
林苏音点头,勉强扯起嘴角:“你知道,林阿姨送哪个医院了吗,她现在”
早在周衫带林苏音进医院时,林爽已经去世了。
周衫默默垂下头,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看到他的表情,林苏音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扶着门框,嘴角的笑都僵硬了,半晌喃喃地说:“好吧,好吧。这样也好,留下我一个人就好”
明明她都重生了,明明她都把楚南巷送进了监狱,明明一切都变了,可命运似乎并没有能改变。
林母还是去了,接着是林爽,林苏乐虽然回来,可她对自己却充满了仇恨。
没有家破,却还是人亡。
难道这就是重生要付出的代价吗?
林苏音紧紧地咬着下唇,不想当着周衫的面哭,所以努力地笑。
椅子上的夏沫也缓缓站起来,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你,你们走吧。我没事。”林苏音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他们两人不自在,便拼命做出没事人的样子,“我就是有点头晕,我要再去睡一会儿,你们走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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