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蛊
菩提伽耶镇———“新佛殿”———
从穹顶上洒下的光逐渐暗了下来，看着重新摆出平和表情的“禅师”，空铭雀心中的疑问开始几何式的增长。
踏过一地普通人的尸体，中尉再一次走到了环形大厅中央。他倒是很想一枪打爆那个感染体的头，但是监工们迟迟不动手，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考虑好了吗？感染体。”
扫视着下方满地的尸体，高台上的“禅师”叹息着双手合十，默默地摇了摇头。看那模样，仿佛真的是一个悲悯世人的活佛。
当“禅师”发出叹息，原本金碧辉煌的大厅完全黑了下来。当超级战士们的夜视装备自动开启，环形大厅四周的浮雕就像活了一样，开始出现热能反应。
看着周围眼睛冒光的这些特殊感染体，空铭雀打趣道：“阿偶，长官，我们被包围了。”
“给我闭嘴。长戟、鸣刺你俩北，牛肉、武刀你俩东，黑犼、麻雀你俩西，南面我来。”
空铭雀还想吐槽中尉叫错自己名字，然而没等她发声，那些“浮雕”已经挣开附着在身上的金色镀层，嘶吼着冲了过来。
圆周率π保留到小数点后两位是3.14，这个环形大厅面积至少1200平，也就是说，在圆心的七个人，将遭受近130米周长上敌人的攻击。好吧，算术扔一边，超级战士可从来不管有多少敌人冲向自己。在被消音器压低的子弹出膛声中，7.62毫米中口径子弹如暴雨一样射向周遭。
拥有火控计算机和机械外骨骼辅助，即便是普通人也能成为百步穿杨的神枪手，超级战士们也不例外，如此近的距离他们让射击弹无虚发。然而，枪械换弹这种致命弱点总是无法克服的，每当队员们因更换弹匣停止射击，那些破墙而出的感染体就往前推进上一大段距离。眼看着，它们就要冲到面前。
“玩儿够了就靠拢。”
面对四面八方冲来、无法用子弹打退的感染体，破空流星小队的队员们集体后撤，背靠背站成了一圈。当中尉将一个环状物扔到小队正上方，躲在暗处的幽灵战士忍不住骂了娘。
“咻———”
被抛上半空零点五秒后，环状物发出了的尖啸，下一瞬，进到大厅里的感染体全都倒在了地上。看着地上那些那些千疮百孔的“信徒”尸体，高台上的“禅师”终于不再淡定，微微眯起双眼开始了思考。
金属风暴，21世纪最成功的轻武器发明之一，有了它，杀伤无护甲和轻护甲单位简直不要太简单。不过因为使用大量电子元件会被EMP影响，这种武器复杂环境下的可靠性和精准度仍然不如传统枪械。
打出一发照明弹，S-626中尉看着一大厅的尸骸歪了歪脖子，前菜尝过，该上主菜了。鬼知道这“禅师”会用什么手段。
“还有什么手段都用上吧。”
睁开双眼，“禅师”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指挥官先生，我可完全没有和你们硬来的打算。”
当“禅师”的话音落下，整个大厅的地板突然下翻，就像翻斗一样把破空流星小队甩了下去。这儿可是别人的地盘！
面对这突发情况，对此完全没有准备的队员们一齐向中尉吼出了问题：“怎么搞啊！”
激发嵌合在护臂外侧的弹射钩锁，中尉在滚下地板之前把钩爪扎进了墙根。有了借力点，面对这情况就容易多了，脚底的摩擦力增幅器开启，S-626踩着接近90°垂直的地板窜进了原本的浮雕墙后面。
当中尉飞速的做出应对，目睹这一切的队员们也知道了方法。在脑控模块的控制下，护臂钩锁激发，下坠中的队员们也用这新装备各自抓住了牢固物件。
内置绞盘启动，六个重量从百公斤起步的超级战士向上攀升，不急不缓地脱离了险境———当然，这个“脱离”，是相对而言的。
伸手抓住空铭雀的手腕，黑犼打趣道：“所以我跟你说，这护臂就值1000万不是吹牛。”
反手扣住对方的手腕，空铭雀借力攀上去，同时无所谓的答道：“看出来了，但那又怎样。”
磁能弹射钩锁的缆绳由高强度纳米材料制成，别看它只有几毫米粗，吊起一辆汽车完全没问题。相应的，好东西价格也贵，就这种细绳，10公分就价值1万元。不过正如空铭雀所言，再值钱的装备，落到不会用的人手里都是废品。
应对完机关，破空流星小队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那个高台上，然而，导演这一切“禅师”早已消失不见，幽灵战士也失去了踪影。将现有枪管拆下，替换为特制的电磁加速枪管，中尉向队员们发送了一级警戒的命令。
“咚———嗡————咚———嗡————”
中尉的命令还没下完，四周的墙壁就开始了轻微的颤抖，接着，原本黯淡的高台再度亮起。就在队员们用枪口对准高台之际，一道黑影如猛鬼般突然从下方蹿出，直上穹顶。下一瞬，原本下翻的地板又恢复了原状。
扶着残垣探出头，牛肉咂了咂嘴，“哇哦，好大一只。”最早进到墙里，中尉的注意力却并未放在大厅这面，从队员们的共享视界看到那玩意儿后，中尉的拳头不自觉的捏到了一起，“真是有缘哈……新指令，做掉这家伙，回去放一天假。”
在欢呼声中，信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队员们一齐冲了出去。中尉这一刻觉得，命令其实不如奖励管用……
重新冲入大厅后，破空流星小队的队员们立刻被头顶上那个面目狰狞的大家伙吸住了眼球，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向那大家伙攻击。
将AGH自动步枪的枪口高高抬起，空铭雀重重地扣下了扳机。时间似乎缓慢了下来，火舌在枪口处喷吐，8.5毫米标准弹的子弹壳则不断从枪膛右侧抛出，盯住上方那张口尖啸的混合生物感染体，空铭雀除了恶心想吐，还有一种纵火焚烧它的破坏欲。
队友们全都在射击穹顶上那个不断嘶吼的怪物，中尉却毫无动作，只是扒着残垣在那里观望。表面上看，蹿上穹顶的突变体被密集的子弹打得直咧咧，实际上，那些7.62毫米钢头弹打在突变体身上只留下很浅的弹痕————8.5毫米标准弹也只能勉强撕开它的表皮，所以这些攻击可以称之为无效的。
打开面甲的动态视界辅助器，中尉盯住了那个巨型突变体的脚踝（姑且还这么说吧），“换穿甲弹，注意闪避。”那玩意儿的移动方式已经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万向节一般的关节链接能够做出普通生物无法企及的动作，单兵应对它们，只能随机应变。
“加速管充能完成……”
听见作战系统的提示音，中尉深吸一口气，将枪口对准目标扣下了扳机。化学能在枪膛中爆发，产生的机械能让金属进入细长的通道，在膛线的控制下，它们保持了相对的稳定，直至————那强大的电磁能给予它新力量，让它失去控制，宛如脱缰的野马。它们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半空中出现了一条空气被撕开的轨迹，而且清晰可见。这一次，那个肢体扭曲的怪物终于品尝到了久违的痛处，并流下了第一滴血。
当中尉成功打伤目标的情景被战场交互系统共享到小队内，队员们全都为之一振———既然这家伙还不是刀枪不入，那么弄死它就不是问题。
正当队员们准备切换弹种，用穿甲弹射杀目标的时候，一声堪比，乃至超过喷气式飞机起飞噪音的嘶吼从上方传来下来。在声波的冲击下，残垣上的灰尘和石屑像雪崩一样滑落，那个高台上的玻璃制品则全部碎裂。
看着面甲右侧的高音警告，空铭雀悄悄咽了口唾沫。这满含怨愤的嘶吼声压级超过140分贝，如果没有战斗装甲隔音，即便他们是超级战士耳朵也会被震聋。
“闪避！”伴随着照明弹的悬停装置停摆，光开始从上方坠落，也就在那光源的后面，一张血盆大口从天而降。这一刻，时间似乎再一次放缓，透过调整光线适应度的面甲，空铭雀看到了那些利齿间的肉屑和金属片。她明白，这生物不是装甲能抗住的。
那张扭曲的脸在眼前飞速放大，抑制住恐惧，空铭雀激活腿部的电磁弹跃装置斜着跳离了原地。理智告诉她这样做非常正确，但心底有个细不可闻的声音在低语着，吃掉它……
“咚———”
浑身浮肿的怪物悍然落地，地面的灰尘因为震动全部“跳”了起来，音波随之扩散，就像打铁的大锤擂上了小腰鼓，破裂的闷响声再度把空气撕裂。
队员们全都换好了穿甲弹，当这新型突变体因坠地而停顿，5把使用7.62毫米穿甲弹的枪械一起喷出了火舌。这一次，它坚韧的表皮没能再护住自己，炽热的金属让它沉睡许久的痛觉神经醒了过来。
“长戟、鸣刺，别TM打躯干，打它的头！”
换下过热的加速枪管，中尉使用小队作战系统在巨型突变体头上做了个标记。S-626现在表情非常难看，看着面甲左侧云端提供的突变体参数，他觉得自己陷入了阴谋漩涡。这次行动背后，肯定有什么大人物之间的博弈。
“中尉，能用反器材武器吗？！”
武刀的吼声从小队频道里传来，看着挥爪将四壁砸得稀烂的巨型感染体，中尉心头的怒气被点燃了。从腰后取下一具磁轨炮，S-626将之对准目标摁下了发射钮。
得到队长用实际行动给予的回答，武刀面甲下的嘴咧了咧。收起自动步枪，武刀蹿到牛肉背后取下了那具榴弹发射器。“唦～～～”
遭受重击，巨型突变体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嚎，从它背上长出的第三条臂爪随嚎而挥，将环形大厅打得一片狼藉。
这怪物胡乱的攻击逼迫着队员们狼狈躲闪，在躲闪间，空铭雀跳上了半空———身处空中，视野自然开阔，能看到的东西也就变多了。
“那是———”
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是一张人脸，只不过，扭曲的程度非常严重。侧滚翻躲开巨型突变体砸下来的爪子，空铭雀没有再去换弹夹射击。悄悄打开面甲，她不太熟练的将脑波讯号释放了出去。
“你能听懂吗？”
正挥动爪子识图压趴牛肉的巨型突变体怔了怔，接着它的身子如同被电击一般抽搐了一下。乘此机会，牛肉发力把那大爪子推开，侧翻滚躲到了一边。
“看来你还有意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名字……名字？在河边；在巷口；黄昏；黑色的人影；痛苦……杀戮，杀光！
短暂的意识交流在嘶吼中结束，原本还算平整的背部裂开，大量长着尖锥的触手冒了出来。好，大麻烦正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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