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在炮兵掩护下将62团包围,第61团的及时回援从新镇南部打开缺口,向日军反扑。血战数小时,31旅伤亡较大。师长彭善令33旅增援,33旅于午后投入战斗,其66团由月浦向西钱桥攻击敌之左侧背,65团向新镇推进,对日军进行两面夹击,战至黄昏,日军害怕夜晚被十一师突袭,撤退回出发阵地静待天明后再行进攻。
黄昏的太阳目睹了淞沪地区一天的血腥,迫不及待的落下了海平面,新镇的阵地上到处都是惨叫,还活着的弟兄们正在忙活。
修补阵地,收拾战死弟兄们的遗体,当然更重要的是把活着的伤员送回镇上,等待后方的民夫来运回伤兵营。
“老罗,你的任务完成了,已经给你报上去了!你不是罪兵了!一路走好!”
冯锷蹲在弹坑里面,整理着罗大成的遗体,和另外一个弟兄一起把罗大成抬出来的时候,冯锷才发现,罗大成的整个背部都烂掉了,到处是弹片和碎石……
天色终于完全的暗了下来,阵地上的惨叫声没有了,临时修建的工事也差不多了,被炸成废墟的新镇已经没有什么好修整的了,阵地上的工事就是依靠大大小小的弹坑,用战壕把这些弹坑连接起来就成了最快速的野战工事。
各自的军官在规整自己的弟兄,林元把敢死连的弟兄聚集在一起,整个敢死连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师部抽调的军官再度只剩下了两个,包括左手吊在脖子上的林元。
“师部不会再给我们整补军官了,剩下的弟兄们都在这里,总共不到五十个人了;你们自己选几个班长吧!”
林元皱着眉头,对着衣衫褴褛的残兵们说着。
没有人吭声,要说这里的这些老兵,随便一个都可以成为合格的班长,可是他们的身份决定了他们现在只能当普通的士兵,他们还没有脱罪。
“都不想干?那就先统计下今天的杀敌吧!有弟兄们在你们旁边的,也帮他们报一下,人死了,可是他们的功绩不应该被遗忘。”
“我击毙了两个……”
“击中了三个鬼子,可死没死不知道……”
“我旁边的丁大个子,机枪手,打死了十多个鬼子……”
“罗大成,击毙鬼子十五个。”
“冯锷,罗大成不是机枪手,他怎么可能杀这么多?你可以确认?”林远抬起头,诧异的问道。
机枪手击毙十多个可以理解,机枪一扫就是一大片,碰到鬼子冲锋的时候,几个弹夹下去,恐怕几十个都不成问题,可这数据要搁在步枪手身上,那就是吹牛了!
“没错,就在我旁边,我亲眼看见的!”冯锷坚持着说道,
“那你杀了多少?你的枪法我们都清楚!”林元问道,
“八个!可以确认击毙的!”冯锷面无表情,机械的回答着。
“你说你杀了十五个大家都会信,罗大成是老兵,他什么水平大家都知道,十五个没人会信啊!”
林元不知道该怎么下笔了,他面前的账本上清楚的显示,罗大成只差十五个杀敌数就可以脱罪,现在人死了,有人说他杀了十五个,那这就是烈士了。
“你是把你杀的鬼子算在他头上了吧!罗大成战死了,你是想帮他脱罪?”林元问道,
“连长,老罗已经死了,他十五个,我八个;这个数字绝对有少没多,你别让老罗闭不上眼!”冯锷咬着牙说道,
“嗯,行,劳资记上;马上就把罗大成脱罪的事送回师部,该他家人的抚恤不会少他的!”
林远想了一会,本来都准备拒绝上报了,可是他看到周围四十多个残兵盯着他的眼神,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说这话的时候,这帮罪兵到现在还没有一个脱罪的,如果他生生的把罗大成杀敌抹了,恐怕自己会被打黑枪,对于这帮残兵来说,这绝对不会是难事。
“汇报一下弹药情况,弹药不多的,先相互匀一下,大脑补充还在路上,等到了就给大家补充!”林元停下了记录,合上了本子。
“我二十三发子弹,两个手榴弹。”
“五十发子弹,四个手榴弹。”
“十二发子弹,没有手榴弹。”
……
在断断续续中,弟兄们报告着自己剩下的弹药数量,他们的弹药多少不一,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他们从阵亡弟兄的身上补充了一些子弹和手榴弹。
冯锷的手榴弹都没用,而子弹更多,领到的两百发子弹,加上罗大成留下的六十多发子弹,他现在还有一百六十多发,分了一百发给其他的弟兄,冯锷半躺在战壕边上,闭上了眼睛,一天的战斗,早就让他疲惫不堪,在战火连天的战场上还感觉不出来,可是一旦停下来,身体马上就支撑不住了,连饿的咕咕叫的肚子也无法阻挡他的睡眠。
“呼、呼、呼……”
不止冯锷,没有值哨任务的弟兄们都躺在战壕里面睡着了,呼噜声从废墟般的阵地上毫无节奏的响起来了……
阵地后方几个士兵吃力的抬着几个大桶,一路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在他们的身后是几个穿着百姓服装的民夫,他们背着背篓,微弯的脊梁显示他们背着的东西并不轻!
“弟兄们,开饭了啊!”
后勤营的弟兄在战壕里面停了下来,他们分成了几波分别送到不同的连队。
睡的正香的士兵们醒了过来,睁开血红的双眼,围了过去,谁也不愿意饿着肚子睡觉。
“弟兄们,今天准备的很多,随便吃啊!吃饱了,天亮前还会给你们送一次吃的,明天白天不会让你们饿肚子了!”
后勤营的弟兄大声的呼喊着,看着弟兄们狼吞虎咽,他们感觉很对不住这些弟兄们,白天的炮击太猛了,他们根本不敢往上送任何东西。
“咕噜、咕噜……”
木桶里面是菜汤,惨白的月光下,只能看见桶面上飘荡的几根不知名野菜,微咸的味道显示这里面放了一点盐巴。
只要是汤,那就比冷水好喝,弟兄们啃着杂粮饼,不时的喝一口菜汤。
“林连长,叫弟兄们都过来吧!”
围坐在周围吃喝的弟兄连五十个人都没有,后勤营的弟兄提醒着林元,他们可是按照一百五十人的份给敢死连准备的,哪怕是有战死的,在他们的印象中,怎么也不可能死了这么多吧!
“没了,活着的都在这里了!”
林元的话没有一丝感情,他也在努力的对付手中的杂粮饼。
“哎!该死的小鬼子!”
后勤的弟兄蹲在地上,捶打着地面。
“多拿点,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当零嘴!”
两个弟兄抬着一筐没人动弹的杂粮饼,开始挨个给战壕里面的弟兄们分发,准备了这么多,再抬回去,那是不可能的,就让弟兄们多吃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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