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跟着后勤补给的队伍,黄昏的时候抵达了龙岕尖山,感受着大山的气息,以及空荡荡的营地,王英能感觉出来来后方的军队不少,至少十一师是派出了足够的部队。
王英来了,宋上校带着政训处的几个军官亲自迎接,冯锷并没有看到,这个时候,他正带着弟兄们训练,弟兄们休息了几天,要让他们感受临战的气氛。
“冯连长,政训处宋主任请你共进晚餐。”
司令部的通讯兵很容易就找到了冯锷,毕竟训练就在这一片大山中,没有任务,带着队伍出来是要报备去了哪里的。
“知道了,所有人,收队。”
冯锷大声的呼喊着,他对于政训处这三个字从心里感到厌恶,所以对于宋主任的宴请,他的兴趣并不大,当然,要让他直接拒绝,他还没有足够高的军衔,还没有办法直接拒绝政训处的主任。
“噗……”
冯锷正在洗漱,面对上级的宴请,保持一个好的军容是最起码的尊重,这虽然是战时,但冯锷并没有作战任务。
“报告!”
冯锷站在政训处的小营地前面,里面一圈的木屋让他感到害怕,似乎里面随时可能冲出一堆宪兵,然后让他重新品尝刑罚的恐惧。
“是冯锷吧!请进,主任已经在等你了;这边请。”
一个中尉军官看到在营地门口大喊报告的冯锷,点着头,确认了冯锷的身份之后在前面领路。
“请稍等!”
在一个木房子前面,军官停了下来,然后自己敲门进去了。
“请进。”
冯锷恍惚之间,中尉军官就出来了,指着亮着昏黄烛光的木屋。
“啪嗒!”
进了屋子,当冯锷适应了房间之中的光线之后,向坐在圆桌旁的上校军官敬礼,只是另一边坐着的蜡黄脸让他很熟悉,冯锷微微的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自然,现在不是想那个人是谁的时候,还是专心对付宋主任的好。
“别那么拘谨,来,坐!”
宋主任今天仿佛心情不错,指着旁边的木凳子,让冯锷坐下。
桌子上当然不止宋主任和王英两个人,三个人占了三面,唯独留了一面的一个空位,桌上摆着很多好吃的,烧鸡、卤肉、小炒、花生、咸豆等等摆了一桌子。
“来,坐啊!”
另外一边,坐着的当然是六十二团的团长尹作干了,他看出来了,冯锷有点不自然,他用鼓励的眼神示意冯锷,让他坐下来。
“谢谢主任、团长。”
冯锷咬咬牙,坐了下来。
“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吧!跟你出生入死的,你们可能比我还熟;今天,特地设宴款待欢迎,把你这个老朋友叫来,热闹一下。”
上校军官讪笑着,他看的出来,冯锷很紧张,整个人透出一种对统计调查局的厌恶。
“幸好劳资没找他谈,要不肯定吃一闭门羹。”
上校军官暗自赞叹这自己的决策。
“来,喝酒;欢迎王中尉。”
上校军官端起酒杯,招呼着。
桌子上气氛很怪异,别说是冯锷,就连尹作干都感觉浑身不自在。
在上校军官和尹作干的尬聊之下,终于,三杯酒下肚了,看着桌子上紧张的冯锷,宋主任终于放弃了。
“尹团长,来,我们商量点事。”
宋主任给王英打了一个眼色,他是准备带着尹作干撤了,实在是太别扭了,只是希望王英能完成自己的任务。
“吱呀。”
门开了,屋外的冷风灌了进来,木屋内的烛光随同一起晃动,仿佛随时可能熄灭,外面起风了。
“宋主任,你这饭吃的,你的赔我。”
“行行行,事情办妥了,别说一顿饭,徽州的馆子你随便挑,随便你吃几顿。”
……
尹作干和上校军官的谈话声随着风隐隐约约的飘进屋里。
“吱呀!”
木门被关上,冷风没了,两个军官的谈话声也没了,屋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冯锷和王英两个人都低着头,冯锷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王英是不知道该从那里说起。
“你……”
“你……”
两个人同时抬头开口,结果目光碰撞到一起,两个人非常有默契的左右移开目光。
“你先说吧!”
冯锷长出了一口气。
“还是你先说吧!”
王英几乎是在跟着冯锷的话说着。
“呵呵……”
两个人不由得同时一笑。
“什么时候到的?”
冯锷随口问着,仿佛是老朋友一般的随意问着。
“两个小时前,你怎么还是连长?从南京回来,没升官?”
王英有点诧异,经历过淞沪、南京会战的基层军官到现在应该全部都升官了,至少也要升半级。
“当时跟着我们从南京出来的那些弟兄,只有二十多个留在了十一师,其他的全部回原部队了!”
冯锷仿佛说着不相干的事情,可是王英却知道,原来冯锷并没有留下他们,这也许才是他现在仍然是连长的原因。
“最近训练怎么样,没上战场吧!”
王英边说,边拿起桌上的酒瓶,给冯锷倒了一杯。
“前几天,刚打了一仗,死了三十多个弟兄,伤了十多个。”
冯锷苦笑着,战争就是这样,一旦打起来,肯定会死人,只是看死的多少而已。
“对不起!”
“来,吃点,刚都没怎么吃,你最喜欢的。”
王英伸手扯下一块鸡翅,放到冯锷的碗里。
“嗯,你也吃点,路上肯定很辛苦。”
冯锷点点头,别说还真有点饿了。
“我也来一个。”王英扯下另一只鸡翅,慢慢的咀着。
“戏文里这叫比翼双飞吧!”
冯锷大口的啃着鸡翅,比划着两只鸡翅,可是他仿佛忘了这句话还有另外的说法。
“有吗?哪出戏?我怎么没看过,快吃吧!”
王英戴着面具的脸皮已经红透了,只是冯锷看不见,却是低下了头不理冯锷,手里的鸡翅很尴尬,是吃也不好,不吃又浪费了,这个年代,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肉吃的。
“上次分别之后,我回了武汉,到这里来之前,一直在武汉。”
王英不知道该怎么挑起话题,干脆述说一些分别之后的事情。
“哦?后方,挺好的啊!怎么又回来了?这里可是敌后。”
冯锷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的说着。
“还不是因为你!”王英心里非常无奈,可是从嘴里说出来的就变成了另外一句。
“有任务!”
“什么任务?”冯锷习惯性的问道。
“哦,算了,你们的任务我不能问,当我没问。”
冯锷摆着手。
“你已经问了。”王英咬着牙,好不容易挑起的话题,她怎么会容忍冯锷就这么忽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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