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壕里面,弟兄们散乱的呆在一起,趁着这个时间休息,在冯锷旁边的几个士兵同样听到了通讯兵带来的师部命令。
“所有排以上的军官都过来!”
冯锷看着远去的通讯兵愣了一下,他实在没有想到,战局变化的如此之快,离大捷仅仅过去了一个白天,他们又变成了防守的一方,最关键的是所有的部队都要撤到三里镇,就他们要留在这里掩护。
“湖口城攻不动了,相反的十一师的部队被鬼子赶了出来,师部命令我们就地防守,明天入夜之后撤退。”
冯锷看着围在身边的军官,传达着师部的命令。
“还有一会才天黑啊!也就是说我们要守一天一夜?”
高玉荣看了看天色,缓缓的说着,想从冯锷这里等到更多的消息。
“现在这里应该还是安全的,前面的部队正在撤退,到了晚上就不好说了;现在让弟兄们动起来,继续加强工事;这里易攻难守!”
“朱明,工兵连的弟兄再次确认我们埋下去的东西,特别是西南方向,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能起爆!”
冯锷看了看三里镇的方向,西南方向是他们撤退的地方,鬼子到时候被挡在这里,肯定会大举进攻,一旦开战,就是决战,他们会四面八方被围,这场仗难了!
“都动起来,鬼子要来了!”
“把鬼子的机枪都用起来……”
……
听到冯锷这么说,所有的军官立即离开了,大喊着让自己的弟兄行动起来。
冯锷当自己被包围,本来只是他做的最坏打算,没有想到的是现在要成真的了,不同的是,他现在算是有了准备。
“呼呼呼……”
休息了一个白天的直属营弟兄又开始忙碌起来,一个个挥汗如雨,加固战壕、清理交通壕、检查自己手中的武器等等,一个个让自己在忙碌中进入了战时状态。
“呼呼呼……”
“营长,他们来了!”
王宁派出的哨兵跑了回来,指着湖口的方向说着。
“知道了,去休息吧!”
冯锷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个弟兄说的是十一师的撤退部队来了。
“所有人隐蔽,没有命令,不准出战壕。”
冯锷大喊着,天色已经变的朦胧,现在是撤退的好时候,可是他却没办法走。
湿漉漉的道路上到处都是泥泞,从前面撤退下来的弟兄一身泥泞,冯锷看着晃动的钢盔出现,泥浆色的军装晃动着,人流一眼望不到头,他们并没有败兵的颓废,他们没有被鬼子打败,作为精锐的士气仍然在。
冯锷就站在阵地上,耳边似乎出现了军官的呼喊声,那是队伍中的军官在替士兵打气。
“唰唰唰……”
脚步声并不整齐,可是绝对不慢,毕竟他们的背后有追击的鬼子,轻伤员被人搀扶着在行进,队伍中出现的担架破坏了整体的队形,上面躺着鲜血淋漓的弟兄,看那痛苦的模样,冯锷觉得抬回去也活不了几个。
“营长,前面打的好惨!”
王宁出现在冯锷的后面,看着队伍从他们眼前泥泞的大道上经过,伤兵们的惨状,让他的心情沉重,嘴里小声的咒骂着小鬼子。
“别看了,回去看好你自己的弟兄。”
冯锷没有回头,摆了摆手,接下来就该轮到直属营的残兵了。
“砰、砰、砰……”
“哒哒哒……”
“咚咚咚……”
随着天色慢慢的暗下来,道路上伤兵的队伍总算是过去了,接下来的部队行进速度就变的快了很多,不过耳边的枪炮声却也渐渐清晰了。
“冯营长、冯营长……”
冯锷呆立的身影被呼喊声打断。
“什么事?”
冯锷大喊着,示意自己在这里。
“呼呼呼……”
一个同样浑身泥泞的军官跑到了冯锷的面前,急促的喘息声证明了他是一路跑过来的。
“旅长让你去那边等着,应该快到了。”
来的是一个参谋,跑上阵地之后指着下面的大道,示意冯锷到下面等着。
“走吧!”
冯锷点点头,紧了紧步枪的背带,迈动脚步,跟在参谋的背后走向大道。
路过的部队没有理会站在路边的冯锷,一个个迈动着脚步快速离开,他们知道,他们的撤退是因为后面有断后的弟兄还在战斗,这些时间是弟兄们用生命换来的。
“旅长!”
冯锷没有等多久,就五分钟不到,梅春华骑着马就来了,冯锷敬礼之后,看着梅春华从马背上跳下来。
“准备的怎么样了?”
梅春华指着大道旁边的阵地,问着冯锷。
“守几波应该不是问题,时间太久了,我也不知道守不守的住。”
冯锷摇着头,不用梅春华说,他也知道,追击的鬼子不会少,他们面临的压力会非常大。
“现在断后的六十五团三营,最多还有两个小时,他们也会经过这里,到时候三里镇到湖口,这里就只剩下你们直属营了,有什么要求?能满足的我尽量满足。”
梅春华皱着眉头,看着冯锷,他知道,直属营打到现在已经是残兵,不到四百个弟兄,要在这种地形挡住鬼子二十四个小时,很难。
“有地雷吗?”
冯锷愣了一下,问出了这句话,他知道,现在要人肯定不会有,至于说弹药,阵地上的弹药准备了很多,根本不用留;当然,他最想说的其实是自己为什么要守那么久?他想问自己可不可以提前撤退。
“没有,整个十一师现在都没有;战区和军部没想到43军崩的那么快,三里镇的防线并不完善,而且这里有太多的物资需要转运,伤兵也要连夜转运;让你在这里坚持二十四个小时,是为了三里镇的防线争取时间。”
“这是师部的命令。”
梅春华说着,似乎是在解释冯锷必须守这么久的原因。
“知道了,旅长。”
冯锷点着头,重新敬礼,准备离开。
“冯锷,多带几个弟兄活着回来。”
梅春华还礼之后,重新跨上马背,看着冯锷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
不用梅春华说,冯锷都想带着这里所有的弟兄活着回去,可是这种愿望是不管用的,该来的还是会来,该死的人谁也逃不了,面对鬼子的进攻,这就是战士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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