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短暂的矛盾被许泊文出面及时制止了,但是众人的怨气并未就此止休,紧接着,许令仪和许意筝两人被众人拒绝进入灵堂祭拜逝者,不让两人穿孝衣,更不让许令仪守灵。
许瀛、许泓两兄弟在族中纵然威望比较高,但是始终拗不过众人的意愿,许瀛只得将两人安置在别院住着,不让他二人靠近灵堂半步。
一直被爷爷偏爱的许意筝,得知自己不能亲自祭拜爷爷时,坐在别院里的小亭里大声骂道:“这难道就是族人的意义?不分青红皂白以言语凌辱自己的家人?宁肯相信旁人那没有得到证实的话,也不相信同根同宗的族人!”
许令仪坐在她身侧,低头思索着什么,他后来说:“第一次见妹妹发那么大的脾气!”
坐在安静的别院内,听着只有一墙之隔的正宅内鸣奏的哀乐和家人们的哭咽声,两人坐在庭院中沉默着,两颗悲恸的心同时坠入深寒的洞里,再也见不到日光。
丧礼进行到最后一天的时候,许意筝终于忍不住,提着剑冲进了灵堂。
众人见她手中持剑,根本不敢上前拦挡,有几个大胆的家丁,在许焕的带领下拾起身边的木棍铁锹等试图阻拦许意筝,但许意筝轻轻挥动一下,木棍铁锹便应声而落,断做好几截。
族人知道湛卢剑,更知道湛卢剑的威力,但是除了逝者,无人真的见过这把剑在挥动是到底能产生多大的威力,许意筝让他们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了。
再无人敢阻拦她,她提着剑走到灵堂,跪在爷爷的灵柩前,附身叩拜,许令仪也缓缓走进灵堂,跪在她身侧,附身叩拜!
两人不曾在爷爷的灵柩前落泪,叩拜后敬完香,便准备离开。
他们不想让父母、伯父伯母还有大哥为难,终归是自己让他们痛苦,虽然这并非他们有意为之。
只是刚走出灵堂,许焕便赫然挡在了许令仪面前。
院内所有的人,除却许意筝与许令仪两人,皆一身素缟,许焕身着的孝衣,胸前缝着一些麻草,许瀛与许泓的孝衣胸前,也缝着麻草,只是许瀛的更多些。
这是某种身份的象征,即便只会在丧礼上显现出来,但是许焕依旧想利用这身份,给许家这两个不孝子来个教训。
许焕神情凝重,与院内肃穆悲哀的气氛很是合拍,但是眼神却流露出不为其他人看到或者注意到的兴奋,他看着许令仪,缓缓道:“恪儿,既然来了,便把事情说清楚,这样也免去大家对你的误会!”语气是沉痛的、为自己侄儿着想的悲悯。
许意筝按着剑柄看着他,眼神凌厉。
许令仪不想解释太多,如今大家只是知晓他有龙阳之好已经够了,至于他喜欢的人,除了已经知晓的个别人,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许令仪看了一眼围拢而来的族人,淡淡道:“我确有龙阳之好,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值得解释的事情!”
众人议论纷纷,当然更多的是谩骂和唾弃。
许焕依旧神情凝重的看着他,依旧以悲悯的语气告诉他:“今日大家都在这里,你尽管说,若真是受了什么委屈,让大家来给你主持公道!”
许令仪看向许焕,神情淡然,平静道:“不用了!”说完抓起妹妹的胳膊打算离开,就在此时,许焕在他身后一字一句说道:“你如今这样了,若是说出来,想必林淏也不会怪你的!”
此话一出,许令仪感觉自己周身空气一寸一寸的冷凝着,他看到许焕眼睛中跳跃着火焰,在这空气冷凝的方寸之地中不停的跳跃着,越跳越大,似乎在向他挑衅着什么,显得得意又狂妄。
在场的众人,反应快的立即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反应慢的人反应了一会儿后也明白了,就在许令仪看着那团狂妄的火焰不停跳动的时候,众人都明白了。
他们开始低声议论,最后变成对许令仪的大声指责,许焕说:“必须找到林淏,让他给我们许家一个交代!”
之前一直淡定的许令仪,在许焕喊出这句话后,拽着妹妹的手突然一抬,将她手里的湛卢剑“噌!”一声拔了出来。
这一举动不仅吓到了许意筝,也吓到了在场的很多人,包括许焕。
许令仪剑指许焕的下巴,看着他,神情冷冽,冷声道:“你要找他,我会拿你的血祭奠这湛卢剑!”
许焕神情慌乱,大声叫唤:“好你个不孝子,竟然为一个外人与自己家人刀剑相向!”
许令仪冷哼一声,道:“我手里的湛卢剑你们看的到,而你们手里的刀我却看不见!”
相比看得到的湛卢剑,他们那看不见的刀更伤人。
有形剑伤的是肉体,无形刀伤的是心。
更何况,许焕这样的人,还算什么家人!
众人见许令仪举剑指向家人,更加愤懑起来,有些气大的女人俯身捡起地上不大不小的石子朝许令仪扔了过去,一人这么做,很多看到也纷纷效仿,许令仪不得已,将剑收回,挥动着抵挡来袭的石子。
许意筝看的明白,他们看似只针对哥哥,其实也在针对她,不然他们扔出的石子不会落在她身上。
在哥哥的保护下,许意筝几乎没有被石子击中,但是她不及哥哥那般会隐忍,看到哥哥紧皱的眉头,许意筝劈手夺下湛卢剑,提气用力一挥,向他们扔石子的所谓家人,纷纷摔倒。
许意筝还要来一次,被母亲喝止了。
许令仪看到母亲走出来,一瞬间便红了眼眶,他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母亲,许意筝收剑入鞘,缓缓朝母亲走去。
许夫人走到筝儿面前二话不说当即伸手狠狠在女儿脸上扇了一巴掌,随即又二话不说走到许令仪面前在他脸上也扇了一巴掌。
然后,将一双儿女拽至自己身后,怒目看向许焕,道:“我已经替许家训诫了我这一双不懂事的儿女,堂弟就退下吧,明日是先者的葬礼,莫要耽误了大事!”
许焕沉声道:“嫂嫂说的极是,不过恪儿龙阳之癖还有筝儿不洁之事,也是我许家的大事,若是不彻底解决,想必逝者也不会安心的吧!”
许夫人缓缓问:“堂弟要如何解决呢?”
许焕急忙一拱手,谦逊道:“此事还须大哥二哥亲自做定夺,我不做逾越家规的人!恪儿与筝儿的事情,想必无人能理解吧,毕竟两人都不曾正面解释过!”
话音刚落,许夫人上前一步,与许焕更近了些,她紧紧盯着许焕,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理解!”
“我也理解!”从灵堂处突然传来许泊文的声音,众人见他一身孝衣,神态自若、神色严肃地走了过来。
他走到许夫人身侧,看着许焕,又说了一遍:“我也理解!”
“我自然也理解!”这次是伯父许瀛。
“恪儿与筝儿从未做错事情,更未做对不起许家的事情,我相信他二人!”是父亲许泓。
年纪还比较小的阿靖,自父亲身后跑过来,站在姐姐身侧,紧紧的拉住了她的手,用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堂叔许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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