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别人百态横生过去,就一无所有。
“如果你有爱过一个人,你就会理解这种付出值不值得。”
顾长缨还是不能理解,她知道心理学上的纯粹的利他行为,不计较利益的那种确实存在,但少之又少,爱情范畴上的自我甘愿牺牲更让她每每见之都不能理解。
“其实……”他顿了一下,“长了瘤的是我。”
顾长缨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
“是胰腺癌。”
“……”顾长缨不知道该说什么。
“晚期,已经确诊了。”他没有看她的表情。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他觉得嗓子有些干涩,“我想再最后的时间再做点什么……”他能做的不多了,她眼角膜受伤,刚好,能换上他的,继续看这个世界,替他。
“凌曳……为什么不告诉她?”而是以这种方式。
如果是她,她肯定希望一个人不要这样默默守着,而是勇敢一点,说点什么,能留下点什么供她回忆。
他知道顾长缨的想法,笑了笑,“果然,顾医生没有喜欢过一个人,爱她,所以想让她毫无负担地前行,而不是背着包袱,人情这种东西最难还了,我不想她这么无奈,连说句谢谢的机会都没有……”
还不如不说谢谢,从来就不知道是谁给她捐了眼角膜。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也不需要知道。”他说。他的眼睛里的光那么明亮,那么真挚,顾长缨无论见过多少人的眼睛,听过多少人的故事,无论是无奈的,感人的,悲欢离合的,每次都会有不同的感受。
她永远站在局外,永远都走不进去。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挡在她和真相的面前。
这个真相就是这些人的真正所想,他们看得见的行为之下,藏着什么。
“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他对她的付出,她也不需要知道。”顾长缨想。
“有时候不知道一些事人才不会受累。”
“但是,她有权知道。”她道。如果是她,她也不喜欢这样的隐瞒方式。万一有一天得知……该有多懊恼,多自责,恨不得毁掉自己……可是,不行,因为她的命是别人换来的。
他摇了摇头。
“你……把我叫来是想交代什么吗?”她久久问道。
他身上有那种军人的特质,规整,铁血,顾长缨无法像对待正常人那样对他。她会不自觉地紧张。
“我想请求你帮我。”他看了过来。
“帮?”
“如你所见,帮我将她带来,做手术,她的眼睛等不及了。”
顾长缨没有说话。
“你是她信任的人,我希望你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将她带来。”他恳求。
顾长缨心里不是滋味。
为什么总是有这种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故事,还是在她身边经历,她几乎全程参与。
陆擎天,程悦,凌曳,梁脂……
一个爱错了方式,一个错过了最好的时间,明白过来时为时已晚,一个陷在错误的爱里,迷失自我,一个苦苦守着迷途的人二十年……
为什么就不能勇敢些,如果……
如果……
可是,这世上哪来的如果。
“那三个人……”
“是我杀的。”他一点也不在意地说。
看来她分析对了。
第一现场……离梁脂家并没有多远,所以警方才会怀疑上她。
无论是动机还是作案可能性上梁脂都不能排除,但是,如果找到了第一现场,基本就能排除她了。
因为,第一现场实在地下排水系统进行的,离疗养院并不算多远。
从三个受害者的人际关系入手也好排查,而排除一切不可能之后只剩下一个真相。
藏得最深的人,看似和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凌曳。
“我一点都不后悔杀了他们。”他冷静道。
“你应该知道,我推理出来也意味着离警方知道真相不远了。”
因为顾长缨偶然得知梁脂和凌曳的关系,所以才能顺着这个不可能摸瓜,得知真相。
而余鱼一直在三位死者的人际关系和梁脂亦或者和梁脂处的很好的朋友下手,丝毫忘了还有一个人。
如果不深挖根本不知道原来凌曳还和梁脂有这么深的关系……
只是,就算他们知道,大概也不好掌握证据。
“那天,让梁脂发消息来咖啡厅见我的是你。”她肯定道。
凌曳点点头。没有什么好瞒的,已经到这个时候了。
“你这是早有预谋……”
“不算很早,只是当诊断出胰腺癌晚期后两天才决定的……”
那时,他还不在疗养院工作,她精神也没有现在这么差。
长期被逼迫三个月后,他才知道了她手腕上的伤哪里来的。
那三个畜牲。说是畜牲都抬举他们了。
他知道那个男人对她不算多号,冷暴力,以讽刺鄙夷嘲笑贬低她为乐,将她贬得一文不值,自卑,抑郁,然后怀疑自己的存在价值。
她有时也会反击,但是一般都会得到无视和蔑视。
他用无声的方式腐蚀她的阳光积极,几年的压抑足够逼疯一个人,当她累极了想要放弃时,他又苦苦哀求,求饶,说他怎么爱她,下跪,道歉,自残逼迫,她心软,很快原谅。
周而复始的折磨让她精神崩溃,神神叨叨,神经衰微,那件事的爆发更是让她直接缩回了自我保护的壳子里。
梁父最后还是去了,梁母……受不了指指点点也屡次自杀,幸好已经抢救回来。
她……
则被送到了疗养院。
起初并不是现在的这个疗养院。
以前的疗养院环境服务都很一般,是好心人资助那些没用自主能力精神病人度过人生最灰暗的时期的……
那个疗养院里,她的情况并不算多好,因为总会被人欺负。
他得知后才将她转到现在的疗养院。以一个人社会企业家的名义资助的。
一个好好的家庭,就这样毁了。他怎么能放过那三个人渣。
果然,是他付的疗养费。顾长缨想。
梁脂很久就处于失业状态,就算是还没有换上自闭症,抑郁症时她手头上也没有什么钱,因为她前男友虽有正经工作,但工资低,又经常和狐朋狗友浪,两人的开支一直都是梁脂付的,所以她不剩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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