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言,夜风清凉,不夜城的霓虹灯将这座城市装扮得如梦似幻,高架桥好似流动的光带,人和车有如穿梭于黑海之中的鱼群。
简艾吹着风,自觉像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十二点的钟声就要敲响,她将被打回原形,仍旧是那个不起眼的小女孩。锦衣华服都是虚空,繁华热闹都是梦一场而已。
到达简艾家的花店门口,盛强正搬了张躺椅,坐在大门口喝冰啤酒,一架电风扇对着吹,一边刷手机。
楚天阔余光瞥见简艾的脸,她晶亮的眼睛一瞬间暗下去,不自觉地环抱双臂,咬唇不语。
她硬着头皮下车,手忙脚乱把后座上那些大纸袋拎在两手,连声道谢:“谢谢你开这么久的车亲自送我回家。”
“不必客气,快回家吧。”
简艾低着头往店里走,楚天阔发动汽车,慢慢往前开。他从后视镜里看见盛强拽着简艾的胳膊,嘴里嘀咕着什么,简艾像被掐住脖子的猫那样惊恐又绝望,拼命挣扎。
他突然刹车,然后猛地倒退。
下车,快步走到花店门口,他一手护住简艾的肩膀,另一手拨开盛强的咸猪手。
“小艾,跟我走。”
“简艾!你敢!深更半夜地不回家,下贱!”
楚天阔站定,直勾勾地盯着盛强:“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保证你明天早上起来会变成哑巴。”
盛强被楚天阔强硬的宣言吓住,他松开手,简艾被楚天阔拉进怀里,连同那些快要把她淹没的纸袋,一股脑又塞进跑车。
楚天阔一脚油门飚出去,打开车载电话,吩咐管家:“好好照顾小姐,我今晚在江湾新天地这边过夜,有任何事随时联系我。”
简艾呆呆地,一直不吭声,行尸走肉般跟着楚天阔走进他的屋子。智能空调自动启动,迅速制冷,巨大的空间,仿佛说话都会有回声。
“你想喝点什么?”楚天阔走到厨房区域,打开冰箱。
简艾把纸袋都扔在地上,鞋子脱掉,费劲儿地坐上厨房吧台的高凳,说:“有X.O吗?来一瓶。”
楚天阔哑然失笑:“在Party上香槟没喝饱,还想再喝?X.O你喜欢喝?”
简艾把趴在胳膊上,有气无力地说:“我没喝过,小说里都写,你们有钱人天天喝X.O,是装逼利器。我想尝尝,喝醉了,就没有烦恼,忘记不开心,忘记那些龌蹉恶心无法说出口的事。”
楚天阔揉揉她的头发:“你才十八岁,有多少不开心?”
“你妹妹才23岁,你不是说,已经自杀过九次?她为什么不开心?”
楚天阔正在倒矿泉水,闻言一震,手一抖,水泼在黑色石质台面上。
“对不起,我嘴贱!”简艾忙抓起一块布,擦干水渍。
楚天阔没有生气,他只是安静地坐下来,沉默地喝水。
简艾擦干净桌子,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
“你脾气真好,小说里,有钱人家的公子可不会这么温柔,这种时候的戏码应该是你拿水泼我,叫我滚。”
楚天阔抬头明亮深邃的黑眸注视她,眉毛一挑:“哦,你觉得我这种人应该是怎样的?”
“眼高于顶,嚣张跋扈,对穷家女孩呼来喝去,当暖床的工具,用完就扔。”
楚天阔微微一笑,眼角笑纹荡漾开去。
“貌似第一次是你睡了我,然后用完就扔。”
简艾脸红如火烧,半跪下来,抱住楚天阔的腿:“求求你,那事儿再别提。”
楚天阔揉着她的短发,如爱抚一只猫。
“好,忘了吧,你说想喝X.O,我开一瓶给你喝。”
楚天阔打开酒柜,拿出一瓶上好的人头马干邑,打开,倒两指深在两个玻璃杯中,递一杯给简艾。
“这原本不是适合睡前喝的酒,但今夜为你破例,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琥珀色的酒液在刻花水晶玻璃杯中流光闪烁,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醇厚香气。楚天阔教她:“喝X.O呢,要先欣赏酒的颜色,干净清透才算上品。微微摇晃酒液,你可以闻到香草和肉桂的香气。”
简艾目不转睛地盯着楚天阔的动作,依葫芦画瓢。
“先啜饮一小口,含在口腔里,别着急咽下去,让舌根部的味蕾享受酒液的芳香。”他教她。
简艾像着了魔,大胆喝下一小口,她太心急,酒液刺溜一下就滑入喉咙,像被火烧过一样,辣得她眼泪飚出。她放下酒杯,猛咳,捶胸顿足。
楚天阔看着她,笑眯眯地饮尽杯中酒。
“怎样?好喝吗?X.O配生蚝最赞,松露也不错,空口喝有点可惜。”
简艾眼睛红红,张开嘴喘气:“好烈的酒,好像吞了一团火!”
楚天阔慢条斯理地讲解:“X.O指的是Extraold白兰地,通常都达到20年以上的酿藏期,这种酒不是每天喝的,更不是给你这种小女孩喝的。一般好友聚会或私享,喝V.S.O.P足矣。喝X.O,要么是跟懂酒的人,要么就是特别盛大的场合。给你喝,真是有点浪费。”
简艾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等屌丝女不配喝X.O,喝自来水就行。”
楚天阔但笑不语,揉揉她的头发,对她说:“洗洗睡吧,楼上每个房间都附有浴室,你随便挑一间。”
简艾低头往二楼走,突然鬼使神差地立定,结结巴巴地说:“万一我选的是……是……你的房间呢?”
楚天阔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那,我们可以顺便做点睡觉之外的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简艾脸烧红,连滚带爬地上楼,U形结构的二楼完全是开放式,每间房的布置各有特色,令她眼花缭乱,她不知哪一间是楚天阔的卧室,绕着栏杆走了半圈,随便选了间看起来简单朴素的,冲进里面磨砂玻璃隔开的浴室,脱光,打开冷水,兜头浇下来。
洗了个冷水澡,简艾这才清醒些。
关上水,简艾一拍脑袋,坏了——没换洗衣服穿!楚天语送她的一堆衣服都放在楼下。
她一跺脚,抹一抹脸上的水,打开玻璃门找毛巾。正在东张西望,楚天阔走进来,简艾忙捂住三点,大叫一声:“非礼勿视!”
楚天阔笑道:“你想在我家裸奔吗?那就怪不得我欣赏春光。”
他手里拿着一件白衬衫,轻轻挂在浴室墙上的挂钩上:“我拿一件衬衫给你当睡衣穿。”
说着,他有拉开一个柜门,告诉她:“毛巾都在这里,用过得毛巾和脏衣服扔到那个藤篮里面,佣人会洗。”
简艾待楚天阔离开之后,才踮起脚尖走去拿毛巾。那毛巾从深蓝到浅蓝,由下至上排列,在收纳格里排列得整整齐齐,散发出苹果味的清香。
简艾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条毛巾,天啊,手感真好,蓬松柔软得像云朵一样,简艾把脸埋在里面,深呼吸。
她激动万分地穿上楚天阔的白衬衫,想象自己像杂志上那些女明星那般性感妩媚,呃……镜子里照出来的模样好像不太对,像个可怜兮兮的小朋友,偷穿爸爸的衣服。袖子长得可以跳水袖舞,而下摆长长直到膝盖。
简艾沮丧地想,不作死就不会死,没有大胸长腿就别拗性感!
她刷过牙,喝了半瓶矿泉水,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昏睡,隐隐约约地听见有音乐声。那音乐很奇特,没有歌词,却有强烈的节奏,越来越快,突然有销魂蚀骨的女性呻吟喘息,在空旷巨大的屋子里,低音炮将那声音放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简艾猛地坐起来,看见楚天阔就在她对面的房间,二人之间隔着一个篮球场那么广阔的距离,半开放的卧室对彼此一览无余。
他靠在床头坐着,品一杯酒,房间昏暗,只有沿墙角的幽蓝光线营造出神秘的氛围。
简艾像中蛊一般,起身走到栏杆旁。她以为自己眼花,楚天阔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懒洋洋地对她勾勾手指。
“你叫我?”她的声音简直有回声。
楚天阔不说话,只是对她再勾勾手指,仿佛在召唤宠物猫。
简艾身不由己地朝他走去。赤脚踩着木地板,夜凉如水。
她怯生生地靠在他卧室入口的墙上,楚天阔眯着眼睛看她。袖子挽起好几圈堆在手肘上,她背后有光,衬衫半透明,身体轮廓若隐若现。
他不说话,简艾咬咬唇,鼓起勇气问:“这是什么音乐,好……好……下流……”
这是那曲子正到最高潮,节奏快到极致,那女人的叫声也欲仙欲死。FrenchKiss,Lil’Louis的代表作。
“那一晚,你跟我在一起,我们接吻时,你叫的声音比她更妙,像猫。”他笑道。
“呃……”简艾完全不敢接话。
那曲子结束后,一曲一曲都是类似催情的音乐,没有歌词,只有暧昧的弦乐,令人心脏猛跳的节奏和面红耳赤的喘息,吟哦,低语……
他再对她勾勾手。
她走到他床边,站定,二人目光胶着,滋滋冒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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