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艾从地板上拎起那条热乎乎脏兮兮的牛仔裤，啧啧道：“你这有三年没洗过吧？好恶心，快扔掉！”
“放屁！我最爱干净，我每个月都洗牛仔裤好不好！”
张弛拉上新裤子的拉链，这版型不错，显得他屁股很翘，腿很直。简艾火速把脏裤子卷一卷，塞进汪洋给的密封袋里，一溜烟就跑了。
她下楼，汪洋还在原地等着，简艾把袋子抛给他，汪洋拿到手，立刻打开，几乎把整张脸埋进去，贪婪呼吸，喉咙里发出陶醉的叹息。
简艾捂住脸，面红耳赤。这么露骨的迷恋，简直十八禁。汪洋享受这一刻，小心翼翼地密封上，问：“这裤子他穿了多久？”
“十年没洗吧，他是这么说的。”简艾吓唬他。
汪洋双眼发亮，轻轻拥抱简艾，在她耳边说：“你够义气，我欠你的，你结婚时我会亲手给你做一条美到你尖叫的婚纱。”
简艾笑着推开他：“八百年之后的事，你别信口开河啦！”
汪洋紧紧抱着那条牛仔裤离开，简艾转身，发现张巍巍正站在角落，笑意盈盈地瞧着她。
她走过去，做出凶像：“你什么都没看见，知道吗？”
“哦，难道那袋子里不是脏衣服，而是毒品？”
简艾轻踢他一脚，做个嘴巴拉链拉上的动作，跑回房间。
张弛在平板电脑上查看今天拍放的照片。简艾凑过去一起看，张弛对她说：“你买裤子多少钱，我还给你。”
“小case，别计较。”#@$&
“那我教你延时曝光夜景照片的技巧，作为交换。”
“好呀好呀，技多不压身！”
张弛把三脚架架起，简艾拿出她的莱卡，打开窗户，张弛手把手地指导，教简艾拍摄。
“哇，真美，我要发朋友圈求赞！”
隔了几日，张弛弄好后期，亲自到和平大饭店来交货，简艾趁机把黄茉莉叫来，说：“一来让你看看张弛的摄影水平，他绝对能给你们杂志拍时尚大片。二是你可以看见张巍巍哦。”%&(&
为了两位张先生，黄茉莉当然要跑这一趟，出门前还火速补妆，力求完美。
张弛和张巍巍坐在咖啡厅光线明亮的地方，用平板电脑一张张浏览，简艾远远瞧着张巍巍不停竖起大拇指，就知他很满意。
干完正事儿，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的张巍巍招呼两个女孩：“过来一起喝咖啡吧。”
简艾拖着黄茉莉一起坐，说：“还记得吧，我朋友，茉莉。”
“当然，今天我请客，请随意。”
张弛说：“我饿了，可否点牛排？”
简艾骂他：“你果真是个饭桶，下午三点半吃牛排？”
张弛骂回去：“你这哈比人哪懂我们大男人的世界，我偏要吃。”
张巍巍笑说：“没问题，我叫人准备。”
结果，三人喝咖啡吃蛋糕，张弛一人对着肉汁四溅的牛排大嚼。简艾努力塑造张弛的高大形象，对黄茉莉说：“你别看他像个野人似的，他拍照真的超美，他有个水晶般美丽的灵魂，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他的照片经常上国家地理杂志，还在国外开过展览呢。”
张弛嘴巴油油，咧嘴笑：“你在夸我哦？”
简艾在桌下狠狠掐张弛大腿，叫他别多嘴。
黄茉莉会说话：“当然，简艾推荐的准没错，只怕我们庙小供不起大菩萨。”
“啥？”张弛发懵。
简艾忍着笑，对黄茉莉说：“他是混血儿，中文马马虎虎，你对他说话得像对三岁小孩一样直白简单。”
张弛一掌巴在简艾头上：“人家夸我，我未必听得懂，若是损我呢，我可不傻。”
张巍巍大笑，觉得这俩人实在是对活宝，戏份满满。他收起平板电脑，欠欠身，说：“我得去工作了，你们慢用。”
黄茉莉脸红红，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只得眼睁睁瞧着张巍巍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简艾嘀咕：“你怎么今天不说话呀？多好的机会。”
黄茉莉低声说：“我想他大概是对我毫无兴趣吧，我自作多情而已。”她神情有些落寞，喝完咖啡，跟张弛要了张名片就走了，对简艾说：“我跟总编商量下，看能不能谈得拢。”
简艾眨眨眼：“你放心，张弛特别想多赚些钱，他不会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的。”
黄茉莉笑说：“其实人家不缺钱，说不定嫌拍杂志封面无聊不肯做呢。他手上那只沛纳海起码价值十万，三五千的报酬是看不上眼的。”
“哟，你们这些做时尚杂志的人真可怕，扫一眼就把人家的衣服裤子算得一清二楚。那张巍巍你是不是也扫描过？”
“那是，你别看他低调，其实身上每件东西都很讲究，我最喜欢他那副18K金镶蓝宝石柱形袖扣，是Tiffany的古董哦。”
“哇靠，你的眼睛是不是扫码器？你脑子里是不是藏着搜索引擎，快让我检查一下。”
简艾作势去揪黄茉莉的头发，茉莉笑着躲开，说：“我真得走了，苦逼小编还要赶稿子。”
“哎，好吧，我也去码字了，一起加油哦！”
在屋里写着写着，她忽然想起，仿佛有一百年没见过林佳璐了，是不是交了新朋友，就忘记老朋友。
她赶紧给林佳璐发个消息：“最近好吗？在忙什么？”
过一会儿林佳璐回复：“忙并快乐着，我在弄保研的材料，我要读硕士啦。”
“哇，恭喜恭喜，啥时候请吃饭？”
“等你有空呀大忙人，我每周都看你节目，你越来越美哦，衣服都好美，每期不重样的。”
“有赞助啦，否则还不买破产。”
“那真好，有赠品吗？可否送我？”
简艾一口答应：“我会帮你留心，有好的就送你。”
放下手机，简艾看窗外灯火辉煌的，花园在灯光照射下显得神秘幽静。时间悄悄流逝，她真切感觉到一寸光阴一寸金，想做的事那么多，而可用的时间那么少，恨不得别睡觉。
第二天，她早早起来吃早饭投入新一日的工作，张巍巍一如往常，坐到她面前。她笑问：“那么多客人，你仿佛最关心我，经常遇见你哦。”
“因为你的短发很醒目，特别好认。”
简艾摸摸头发：“我记得你不喜欢我这个发型。”
“你男朋友喜欢就行。”
简艾骄傲地说：“就算他不喜欢，只要适合我，我也会剪的。”
张巍巍挑眉：“也许他就喜欢你这点野性难驯吧。他这两天没来，忙哦？”
“出差了。”
张巍巍点点头，继续吃他的三明治。简艾想了想，问：“说说看，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唇红齿白，长发飘飘。”
张巍巍说：“如果你十年前问我这个问题，我可以跟你说三小时，列一米长的清单，眼睛要什么形状，香水要哪种香型，绝对不能穿驴蹄形高跟鞋之类的细节。可是现在你问我，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标准就是没有标准。”
“啊？高矮胖瘦都无所谓？”
张巍巍喝一口咖啡，说：“当然，我最起码希望她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子，聊得来很重要。”
“人人都会聊天呀，我没读过哈佛，可是咱们也可以聊到一块儿。”
“那是不一样的。如果初次见面，没有那种眼前一亮心跳加速的感觉，即使之后再多时间相处，也不会产生恋爱的激情的我相信多巴胺，大脑的反应最诚实。”
简艾思索他的话，问：“就是说，你不相信日久生情，而相信一见钟情？没想到你这么浪漫。”
“如果我是个很现实主义的人，恐怕如今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不是没有恋爱过的白纸一张，我有过几任女友。”
“啊，为何没有结婚？”
“有时候，是无疾而终，有时候，是一时犹豫错过时机。不过，我并不着急，什么事都可以将就，但是枕边人不能将就。”张巍巍说。
简艾叹口气：“没想到，我以为是你标准太高，挑三拣四。”
“男人其实没有那么复杂，心动就会行动。你看，楚天阔不也很喜欢你吗？有道理可言吗？毫无逻辑。”
“咦……这话仿佛不是在夸我哦……大巍，你给我站住！说清楚！”简艾柳眉倒竖，张巍巍预见到火山即将爆发，识趣地端起盘子溜走。
简艾气呼呼地把牛奶一饮而尽，坏蛋，这不明摆着讥讽她配不上楚天阔吗？朋友之间太熟悉了就是这点不好，分分钟被插刀。
简艾到千度灰去找汪洋，赞助的衣服又要换一拨儿了，当然她也可以请人跑腿，不过她喜欢自己去，顺便还能在店里逛逛，哪怕没买什么东西，东摸摸西瞧瞧也是爽的。
店员把她带到隐蔽在顶楼的手工作坊里，汪洋正在缝纫机上奋战，冲她说：“你先坐，我很快就好。”
照理说，一个玩儿针线的男人，想想那场面就觉得娘娘腔，可是简艾在旁凝神细看，却肃然起敬。专注工作的人，脸上仿佛有种圣洁的光辉。她不会忘记，汪洋也是巴黎某名校毕业的设计师，年少成名，有光鲜的履历。
同性恋又怎样？同性恋也是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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