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程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灰溜溜地夹着包离开咖啡馆。林佳璐这才抬起头来，抹着眼泪说：“闹得不欢而散，我的导师肯定会生气的。”
黄茉莉骂她：“你神经病呀，你是去读书还是去卖身？”
简艾忙制止，说：“茉莉，你别火上浇油了，来吧，吃点水果。”
黄茉莉问林佳璐：“到底问你什么问题？你在这儿哭鼻子？”
林佳璐憋红脸也不肯讲：“在外面不能聊。”
黄茉莉耸耸肩，对简艾说：“那我们转移阵地到简艾家吧，Jane，叫你的司机把你那奔驰S级开来，我们喝完咖啡就撤。外面晒得像烤炉，我可不想走路去挤地铁。”
简艾只得发给消息给小王，很客气地说想用车，请他到某咖啡馆来接。小王很快就回：“得令，马上赶到。”
到了简艾家，她忙把冰箱里好吃的东西都搜罗出来，招待朋友。黄茉莉看简艾拿出法国进口的冰镇气泡矿泉水，笑道：“这是你家楚大少的专供，今儿便宜我啦。”
林佳璐喝了一口，叫道：“超难喝，好像不加糖的可乐。”
黄茉莉猛翻白眼，骂她：“没品味，去去去，接自来水喝去。”
简艾忙说：“我这里还有可口可乐和雪碧，还有橙汁。”
黄茉莉骂简艾：“你又不是丫鬟，伺候大小姐呢，过来坐下，林佳璐，你先说，当着男人面，哭哭啼啼干什么？真丢人！”
林佳璐眼圈发红，鼻子一抽一抽，眼看又要哭，黄茉莉大吼：“再哭你就滚吧，大热天的，你当我们俩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陪你哭呢？”
林佳璐被黄茉莉的气势震慑，眼泪咕咚缩回去，小声咕哝：“他问我，是不是处女……”
“啥？”黄茉莉疑心她听错了。
“他问我是不是处女，说现在很多女孩子私生活很乱，他想找个纯情的。我被吓傻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哭了。”
简艾就跟吃了个苍蝇似的犯恶心，摇头叹气。黄茉莉本就是暴脾气，直女癌，一听就炸了，拍案而起：“你当时为什么不一杯咖啡泼他脸上？”
简艾也冷笑，问林佳璐：“你怎么不反问他，他是不是处男？如果他是处男，问这种话，还算情有可原，可是，第一回见面就直接问这种话，真够奇葩的。”
黄茉莉哼一声，在沙发上瘫着，说：“相亲这种事，我觉得就是赤裸裸的买卖。没本事的男人会问，我现在一无所有，可是我有远大梦想，我们一起奋斗好吗？我TMD比你赚得多，要买房我自己买啦，稀罕跟你一起还房贷？有房有车的呢，开口就问你那张膜还在不在？我X，医院里500块补个膜还附送激光脱毛呢，这年头还有女人把那张膜当嫁妆？还真有脑残的男人把处女当宝贝供着？”
简艾沉默，林佳璐垂头丧气，二人听黄茉莉慷慨激昂，有如女权主义者一般演讲。
终于，她渴了，歇口气，简艾热烈鼓掌，送上矿泉水，举起手机，说：“继续讲，我应该录个音，做节目的时候可以当素材。”
黄茉莉说：“No，你不许用，下一期杂志专栏我就写这个，叫《你爱我，还是爱膜？》”
林佳璐不吭声，只把手指扭来扭去当麻花，黄茉莉拿脚尖轻踢她：“那你到底是不是处女？干嘛对这个问题这么敏感？”
简艾对林佳璐的事知根知底，她不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咬着唇，轻轻摇头。黄茉莉轻笑一声：“挺好呀，我们在座三个，都不是处女。”
简艾赶紧把话题岔开：“晚饭吃啥？”
黄茉莉说：“别跑题，林佳璐，我告诉你，不管你是不是处女，那都是你的隐私，你的自由。你的身体是你的，不是为你未来老公保存的财产，明白吗？”
林佳璐鼓起勇气，说：“我确实不是处了，可是我是好女孩。”
黄茉莉噗呲一笑：“非处就是坏女孩吗？喂，简艾，你跟多少男人睡过？”
简艾吓一跳，赶紧说：“我有且只有一个男朋友。”
“好，简艾你是特例，太TM专一了。我呢，不怕告诉你们，我对每段感情都很投入，情绪到了，想做就做。有过多少前任没算过，七八个总有的，十七岁我就跟高中同学偷尝禁果，现在也有固定伴侣。林佳璐，交男朋友不是罪，跟喜欢的人做HAPPY事，更不是错。你知道有种绿茶婊也叫技术性处女吗？”
“神马？”简艾和林佳璐瞪大眼睛，从没听过这个词。
黄茉莉站起来，伸个懒腰：“你们自个儿上网搜吧，我得去放水，喝了咖啡，尿好多。”
黄茉莉泄压之后，施施然走到简艾的厨房，扫荡一番冰箱，看见佣人做的几个硬菜，都用玻璃保鲜盒装着，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她端出一盒卤鸭舌，用手吃，赞不绝口。
简艾和林佳璐两个头贴在一起，正在狂热地搜索有关“技术性处女”的文章。黄茉莉端着保鲜盒，坐到地毯上，一脸坏笑：“怎样？是不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林佳璐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简艾倒是有种搞“科研”发现新大陆的兴奋：“茉莉，你真牛，见多识广，真有这种人吗？”
“有啊，我们杂志社就有一个，七分女，普通人中算相当显眼的。人生目标就是钓到金龟婿，她常跟我们夸耀，她意志坚定，守身如玉，哪怕男人箭在弦上，她也有办法全身而退且不得罪凯子。她就是典型的技术型处女，假纯！其实是个老司机了，脑回沟比下水道还污！”
“哇靠，厉害！”简艾竖起大拇指。
“有啥好夸耀的，我看她那种人迟早要栽跟头，男人又不是傻X，迟早会发现被她玩，反过来真把她狠狠玩一把。女人呀，千万别玩弄男人的感情。我这人很坦荡，只要看对眼，我付酒店钱咱俩滚床单都行。若不合呢，人家请我喝一杯咖啡我也要AA的，省的落下话柄。”
林佳璐很沉默，黄茉莉把卤鸭舌递给她：“吃吧吃吧，心情不好就吃。”
卤味很香，林佳璐口水直流，也拿了几块吃。
简艾抗议：“这是我的私藏呀，叫于妈偷偷给我做的。楚大少见不得这些食物，只有他出差我才敢在家吃。你们口下留情，给我留点儿。”
黄茉莉笑嘻嘻：“快到饭点儿了，干脆你去煮一锅饭吧，我看你冰箱里好几个大菜，我来煮个青菜豆腐汤，咱们就在屋里吃吧。”
“行，我去淘米。”
黄茉莉招呼林佳璐：“来帮忙，想不劳而获呀？”
“呃……我不会烧饭。我在家连菜都不洗的，我妈嫌我洗不干净。”
黄茉莉转身走进厨房，关上门，跟简艾抱怨林佳璐：“没小姐命，还端着小姐架子。”
“你别讽刺她啦，独生子女么，爸妈望女成凤，只求她好好读书考第一，哪舍得让她洗衣烧饭，帮忙洗个碗都觉得浪费了宝贵的学习时间。”
“所以养出这种废物来，除了会考试还会做啥？她不是处女我倒是满惊讶的，有男人喜欢这种女书呆子吗？”
简艾瞪黄茉莉一眼：“少说几句会死吗？饭我煮上了，你洗菜还是切豆腐？”
“你去洗菜，我切豆腐，给你秀秀我的刀工。”说着，黄茉莉就把围裙系上。
简艾瞅着黄茉莉架势十足，笑问：“留学生涯练出来的。”
“我从小就会，我妈说，女孩子一定要会烧饭，抓住男人的胃才能抓住他的心。”
“这是真理。”
黄茉莉耸耸肩：“其实是屁话，男人爱你，哪怕你端出来的是馊水他也笑着喝下去，他若不爱你，哪怕你做佛跳墙烤乳猪，他也跑到小三那里去吃剩饭。”
简艾拍拍黄茉莉：“你出口成章，句句经典，可以当段子手，一定会大红大紫。”
她笑：“不要，你以为网上很红的那些段子手和什么情感作家是一夜成名？百万点击热文都不是一个人随便捣鼓出来的，背后都有团队操作，想红，没那么容易。”
很快，饭菜弄好，红烧肉、萝卜牛腩、茶树菇炒肉这几个硬菜，本是于妈提前弄好给简艾过周末码字屯的粮食，香喷喷的青菜豆腐汤正好解腻，人多吃饭就是香，一大锅米饭吃个底朝天。
简艾摸着肚子说：“你们把我的冰箱都吃空了，明天我只能吃泡面，或是叫外卖啦。”
黄茉莉心满意足地说：“你家阿姨手艺真好，家常菜最勾魂，我都想回家吃我妈烧的饭啦。”
“叫张巍巍做给你吃呀，听说他很厉害哦。”
黄茉莉笑道：“他都从不在我家过夜的，还指望他烧饭给我吃？何况我那蜗居你看过的，没法做吃的，一开油锅满屋都是烟。”
“哎，要不攒个局，到江湾那边去吃，楚大少的房子很赞哦，工业风LOFT，你一定喜欢。”
“哟？楚大少的地方，我未必有那个面子进得去，看张巍巍乐不乐意吧。”黄茉莉并不寄予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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