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字眼，携着彻骨的冷意。
犹如从头泼下一桶冰水，司慕霆浑身上下阴森森的。
纸张从他手中缓缓飘落，落在地上的油污中，将字体的痕迹缓缓吞噬，只有那个别碍我眼依旧清晰。
可以想象，写出那几个字的说话他的女孩到底有多用力。
再次的沉寂袭来，沈染却紧紧闭上了眼睛。
被褥下的手指几乎要嵌入肉里，疼而不自知。
“发生什么事了？病人有没有受伤？”
随着医生护士的到来，病房中终于再次出现声音。
“饭菜不小心撒了，打扫干净。”
司慕霆面无表情的解释，一番话毫无声线起伏，淡漠得不近人情。
沈染别开视线，忽然鼻子一酸，心底的酸涩随之涌上来。
病房中不同寻常的气氛让护士们都不敢说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里的情况肯定不是饭菜不小心撒了这么简单，只轻手轻脚的将床单都换了一套就离开了。
司慕霆走了之后就没有再回来，只有助理再次带来相同的菜送到病房。
病房内寂静无声，沈染安静的靠在病床上，因为方才剧烈的动作胸膛微微起伏，呼吸之间睫毛也跟着轻颤。
听到脚步声就将眼睛闭上，任由助理将东西放在床头上。
出门的时候，助理明显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沈染一脸冷漠的模样，终究是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他走后，沈染缓缓睁开眼，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陷入了沉思。
房间经过打扫，已经没有任何油污的痕迹。
可是司慕霆一身污浊静静的看着她的模样，却在沈染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多想司慕霆发火，对她生气，至少表明自己做的是有用的。
可是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她做的一切，都像是独角戏。
她缩在被子里，如同一直受伤的小兽，恨不得将自己包裹成一团，尝试发出一些声音，都嘶哑的难听，如同破败的琴弦吱吱呀呀。
沈染的眼泪，瞬间就滚落下来。
她连话都说不出来，怎么配得上他。
夜幕渐渐落下，沈染浑身冰冷的躺在病床，直到世界归于平静，她也没有睡着，甚至连手脚都没有暖热。
她翻个身，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顿，赶忙闭上眼睛装作睡熟的模样。
脚步声在她门口停下，可来人并没有开门，反而是在门口停下，没有了动作。
司慕霆站在门口，透过透明玻璃看着呼吸平稳的沈染，眉宇间满是凝重和疼惜。
当初沈染没醒来的时候，他害怕她无法醒来，不敢进房间，如今他害怕进去吵醒沈染，只敢躲在门口偷偷看着她。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开了。
沈染紧绷着神经，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空气中音乐弥散着一股清冷，夹杂男人身上的烟草味，渐渐逼近。
她记得司慕霆已经戒烟许久。
朦胧中，她感觉到一阵阴影落下。
下一秒，她浑身僵硬。
菲薄的唇在她嘴角摩挲着，带着极致的眷恋和无奈，呢喃着。
“别闹了好不好。”他温柔的舔舐女孩的唇，又带有几分让人心疼的祈求，“我知道你故意的。”
男人的声音，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总能奇迹般地抚平她所有的不安和顾虑。
沈染心中一顿，犹如平静的湖面投入石头一般，漾起层层涟漪。
可理智终究战胜了贪恋。
她佯装翻身的动作，躲开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一夜无眠。
……
第二天天微微亮，沈染睁开眼。
门口传来护士小声的说话声，在寂静的房间内莫名显得有些突兀。
“你说，昨天这里这么大动静是怎么回事，我昨天一直忙，都没来及问你们呢。”一个小护士八卦的询问。
“你不知道呀。”另一个声音悄悄的说，生怕让病房里的人听见一样，“我们昨天进去的时候，整个房间到处都是饭菜洒的痕迹，连司先生身上都是。”
“司先生说不小心撒的，我看分明是故意的，不然怎么会连筷子都掉到那么远。”
有人不解的询问，“为什么会这样，房间不就司先生和沈小姐吗？”
“刚醒来就发现自己失声，肯定是心里不平衡，我发现沈小姐最近都在闹脾气，即使这样，司先生都没有生气，要我说，她真配不上司先生，如今还这么做，肯定是恃宠而骄呗。”
“唉，领导来了，不说了，干活去。”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门外传来四散的脚步声。
沈染平静的听着护士们谈论自己，忍不住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果然在别人的眼中，她是配不上司慕霆的。
司慕霆推门而进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摇头苦笑的样子。
晨光洒在她白皙莹润的脸上，长睫微微颤动，落下一层阴影，配上她的笑容，如果忽略那笑容中的苦意，恬静的犹如水墨。
“染染。”他嗓音温和低沉，将沈染思绪拉回。
沈染抬眸，目光触及到男人的时候，笑容转眼消失不见，眼中尽是冷漠，让他生出了一种，从云巅跌入悬崖的落差感。
眼底掠过失望，他脸上依旧笑容温和，几乎纵容，“李伯带来的粥，养胃。”
沈染没有说话，起身去了洗手间，将门反锁上。
她双手撑在梳妆台，身心俱疲，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妥协。
出去的时候，司慕霆已经将东西准备好，沈染目光都没有施舍一分，转身坐下，拿起床边的书继续翻看。
司慕霆低低的看着她，深邃的眸色，让他看起来分外的孤寂而凉薄，“我放这里，你什么时候饿了再吃。”
“你要是不想喝粥的话，我明天给你做点别的，想吃什么？”他轻声问道。
沈染低垂着眼睛，认真的翻看书。
可是看了半天，她也没有看明白书上到底是在说什么，身边男人的气息搅乱了她所有的节奏。
司慕霆捉住女孩的小手，垂眸吻了吻她的手背，沈染身体猛地一僵，盯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眼睛里却是刺骨的冷。
司慕霆抿紧唇角，没有说什么，安静的同她一起在床边坐着。
她看书，他就看她。
沈染烦躁的将书扔到一边，转身背对司慕霆闭上眼睛。
谁知刚闭上眼睛，就迷迷糊糊的陷入半睡半醒之中。
她不知不觉的沉浸在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似乎有人在亲吻她，小心翼翼又卑微，生怕吵醒她。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沈染的后背灼热，甚至能清晰无比的感受到男人胸腔里强有力的心脏。
司慕霆从背后拥着她，额头轻抵在她的脖颈，许久，传来他闷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卑微，“染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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